用罢晚宴,弘昼准备带他去夜市逛一逛,才出得厢房,便见走廊那边吵嚷起来,引得众人围观。
弘昼眼尖,隐约自人群中瞄见熟悉的身影,“好像是弘昌!他惯爱惹是生非,走!咱们去瞧瞧!”
傅清不记得此人,单听这名字,猜测应是弘昼自家的兄弟,便随之同行。
到地儿后立在一旁听了会子,弘昼已然了解,原是弘昌指认苏嘉凤偷了他的玉佩。
见不得他在此喧闹,弘昼上前打招呼,“吆!原是堂兄啊!”
瞥眼一看是弘昼,弘昌敷衍一笑,“老五?好久不见!”
弘昼笑吟吟道:“这位苏小兄弟是我四哥的爱妾之弟,算来他还是四哥的小舅子呢!堂兄何必闹大?咱们私下解决便是。”
弘昼当然晓得苏嘉凤是苏格格的弟弟,正因为知晓这一点,他才会闹,“老四的小舅子又如何?敢偷我的东西,谁的亲戚都不好使!”
苏嘉凤当即澄清,“我只是在收拾碗筷,并未偷东西!”
早在十月间,苏嘉凤便与何芸宁成了亲,如今的他成了宝珍楼掌柜的女婿,自然无需再做这些杂活儿,但这两日,有个跑堂的母亲突发重病,在家照顾,无法前来,他找的临时帮忙的手脚不利索,干活太慢,苏嘉凤看不过眼,又不愿让媳妇儿受累,只得亲自帮忙去收拾。
哪晓得这一收拾竟还惹出是非来,弘昌坚称自己丢了玉佩,刚下楼的他还没出宝珍楼就又拐了回来,到厢房中寻找,彼时苏嘉凤正在收拾碗筷,弘昌便认定是他捡到,私藏了起来。
苏嘉凤百口莫辩,弘昌定要抓他送官去,弘昼恰巧经过,上前调解,怎料弘昌一意孤行,根本不给他这个皇子颜面。
事关苏家,弘昼心知四哥在乎苏玉珊,肯定也在乎她的弟弟,于是弘昼即刻与傅清拜别,说是改日再聚,而后立即乘坐马车赶往老四府邸。
傅清不晓得弘历与弘昌的那些纠葛,他只觉这个苏嘉凤跟玉儿似乎有些挂相,心生疑窦的他命人去查探苏嘉凤的来历,下人即刻去办,一刻钟后过来回话,
“二爷,奴才查到了,那位苏公子是何掌柜的女婿,他是四阿哥的使女----苏格格的弟弟。”
“苏格格?可知她的名讳?”
这下人极其会事,他就怕主子继续追问,他又得跑腿,事先已打听得十分仔细,“奴才问过了,听说是叫苏玉珊,她的妹妹叫玉蝉,还有个兄长叫苏鸣凤。”
玉珊!玉儿!若说上午在四阿哥书房看到那副画是巧合,那这名同字,应该不是巧合了吧!
满心的疑惑压得傅清喘不过气来,他不愿再这般无休止的猜测下去,只想尽快找到玉儿,当面问清楚。
然而夜里飘了雪,长路难行,他说要出门,觉罗氏不许,说等雪停了再去,可他等不及,只因玉儿知晓他的身份,指不定她已经有所防备,打算离开。
若等雪停,只怕玉儿已离开村子,他再难找寻她的下落!
诚如傅清所料,苏玉珊真的动了离开的念头。
她相信清和不会刻意出卖她,但他尚不知晓她的身份,难保他不会无意中说漏嘴,一旦被人察觉异常,那她便会被抓回去!
是以她决定离开此地,但她很清楚,这事儿不能跟刘大娘直说,刘大娘担心她和孩子的安危,肯定不会同意让她走,她得选个合适的时机,悄悄的离开。
将近年关,村子里成亲办喜宴的一家接一家,这日晌午,刘大娘又带着女儿去吃喜酒,苏玉珊寻思着这是个好时机,待她们走后,她立即开始收拾包袱。
正在忙着叠衣裳的她忽闻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这是要去哪儿?”
先前她并未察觉到脚步声,这声音太过突然,吓得苏玉珊心悸不已,慌张回首,
“清和?怎的是你?你怎会来此?”
傅清没吭声,看向她的眼神异常复杂,苏玉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令她生出不好的预感,她不禁怀疑,清和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的来历?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听他开口唤道:“玉珊,这才是你的本名,对吗?”
果然啊!他终究还是知道了!她千防万防,到底还是走晚了一步,紧张的苏玉珊不自觉的往后退去,颤声道:“你……是来抓我回去的?”
她没有否认,看来是默认了,那一刻,傅清的心沉至湖底,几近溺亡,看向她的眼神异常酸涩,“你真的是四阿哥的使女?”
事到如今,再否认似乎没什么用处,除了承认,苏玉珊没有别的选择。
点了点头,她再次表态,“我是不会回去的,清和,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儿上,请你放我走吧!别抓我,我不想回京!”
“我怎么可能抓你走呢?”苦笑一声,傅清望了望门外漫天飞舞的雪花,无奈长叹,“但是有些事,由不得自己控制,这一次,你恐怕必须得回去一趟。”
苏玉珊不明所以,“你这话是何意?我不回去!我为何要回去?”
他明知她不想回京,他也不想将她推至弘历身边,然而事关她的亲人,他明知实情,若是不讲明,只怕日后玉珊会怨怪于他。
迟疑许久,傅清才道:“因为弘昌抓了你弟弟苏嘉凤,说他偷了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
“胡说!”苏玉珊相信她弟弟的为人,“嘉凤不可能偷他的东西,先前也曾有许多客人将贵重物品遗落,嘉凤从来不会拿,皆会等着客人来寻。”
身为旁观者,傅清再清楚不过,“他是否有拿,谁会在乎呢?弘昌是要四阿哥向他低头,五阿哥去找了四阿哥,可惜他不肯出手,现在苏嘉凤人在牢中,只能由你出面去劝四阿哥,否则你弟弟便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