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见那副画,傅清眸光惊愕,神情很不自然。
弘历见状,墨瞳微紧,眸闪疑色,“怎的?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又或者说,你见过画中之人?”
方才那一瞬,傅清因为太过震惊,的确有些失态,他若不说出个合理的理由,只怕四阿哥真会对他起疑心。危急时刻,傅清灵光一闪,面向弘历,垂目拱手请罪,
“四爷恕罪,这画像发丝间的墨汁好似被微臣沾染到面容之上了。”
弘历走近一看,果见画中人那白净的面上出现一丝墨痕。方才他正在描摹青丝,许是因为墨迹未干,他直接覆上巾帕,恰巧巾帕滑落,才会这般。
傅清正好自此经过,便以为是自个儿毁了画作,才会这般紧张吧?
他的解释合乎常理,弘历也就没再怀疑,“是风的错,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
此乃苏玉珊的画像,他断然舍不得让其损毁。略一思忖,弘历提笔,未沾墨,顺着那墨痕,轻而缓的自她鬂间勾勒出一缕细而弯的青丝,似被风吹拂,掠过面颊。
至于另一点墨痕,落在眼尾,弘历将其描圆,便似一颗泪痣。
这般一修,墨痕不显,反倒为画中人平添一丝妩媚之态。
目睹整个过程,傅清再次拱手称赞道:“四爷奇思妙想,微臣深感钦佩。”
钦佩不过是虚辞,此时的傅清如芒在背,画中人和玉儿太过肖似,他不信这是巧合。为何四阿哥会画玉儿的画像?难不成,她是四阿哥的妾室!
倘若这是真的,那他岂不是喜欢上了自家妹夫的女人?
接下来的傅清神思飘飞,再也无心应对,福晋富察氏过来给弘历送参汤,顺道儿见了自家兄长。
亲眼瞧见兄长安好,富察氏这才安心,关切的询问他在外打仗可有受伤。
傅清对这位妹妹尚未有记忆,客气而疏离地回道:“多谢福晋关怀,受了些小伤,休养几个月已然痊愈,并无大碍。”
听闻兄长失忆,不记得她倒也正常,富察氏噙着泪笑道:“那就好,能回来就好,额娘她老人家总算可以放心了。”
寒暄过后,弘历留他在此用午宴,傅清本该留下的,但他因为那副画的事静不下心,生怕再次失态,便借口说族中有人过寿辰,他才回来,理应去拜见,顺道贺寿。
既如此说,弘历也就没强留,准他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傅清的心揪扯在一起,久久难舒。他多希望这只是个巧合,希望自己猜错了,但他突然回想起那日的场景,仿佛明白了什么。
当他说自己是富察家族之人时,玉儿的神色明显很慌张,她若是旁人的妾室,没必要怕富察家的人,除非……她真的是弘历的妾,而弘历是他的妹夫,所以她才会如此紧张吧?
怪不得她那日那么坚定的说两人之间没有可能,大舅子和妹夫的妾室,这样的身份太过尴尬。
哪怕她是其他皇子的女人,他也有胆量去争取,偏偏是弘历,他怎么能抢自己妹夫的女人呢?
特殊的身份令他背负上沉重的道德枷锁,原本坚定的他突然就失去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可他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心态,想去亲口问一问玉儿,兴许,兴许这只是个误会……
但若是真的呢?一旦他戳穿了她的身份,她会不会对他失去信任,连夜逃离?
到底该怎么做,傅清的内心凌乱且茫然,如大雾弥漫,看不清前路。
心情郁结的他待在房中不愿出门,然而傍晚时分,五阿哥弘昼差人来请,邀他到宝珍楼一叙。
宝珍楼里的烤鸭深得弘昼之心,再者说,这是小嫂嫂弟弟的老丈人开的,因着这一层拐弯抹角的关系,他时常会过来捧场。
傅清曾是弘昼的伴读,纵然傅清不记得前尘,但这层关系摆在这儿,他不能拒绝,只能前去赴约。
席间弘昼问起当时在战场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为何会失踪,傅清只道不记得具体因由,后来误打误撞到了一个山村里,便在那儿住了几个月,至于遇到玉儿一事,他直接略过,并未提及。
弘昼安慰他别担心,“改日我带你去沙场、西郊、古玩店,那些咱们以往常去的地儿转一转,兴许你就能找回记忆。”
“那就有劳五爷了。”
“哎---你我之间,无需客气。”抿了口酒,弘昼挑眉坏笑,“听说山里的水养人,那里的姑娘漂亮吗?可有咱们京城的女子貌美?”
五爷突然问起这些,恕傅清无法回答,“我没注意看那些姑娘。”
不是吧?姑娘都不看?弘昼不禁在想,他的日子该有多无趣,“那你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
“种地,打猎,借书看。”
“就这些?没找个小姑娘花前月下?那村子里就没有一个让你心动的姑娘?”
弘昼之言不禁令他想起了那张娇柔又隐着愁绪的脸容,然而这份心动不能言说,只能藏在心底。
定了定神,傅清干笑道:“当时我尚未查明自己的身世,没心思多想其他。”
弘昼朗笑道:“你还和从前一样,只专注自己的事,从不多看女人一眼。不过你已到了成婚的年纪,如今你的妹妹成了我四哥的福晋,想与你们做亲家的人只怕要排到城门外了,你大可慢慢挑选,不着急。”
那些个世家贵女,傅清没兴致去挑选,可他想要的那个人,心不属于他,这僵局到底该怎么破,他到现在都没个头绪。是再一次尝试,还是放手,他始终未能下决断。
两人边喝边聊,弘昼向来话多,倒也不至于冷场,听着弘昼讲述年少时的趣事,傅清对自己的过往又多了几分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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