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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宫内殿,轻纱半掩,寂无人声。
苏轻鸢沉沉地睡着。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素白的纱帐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她自是浑然不觉。
梦中,眼前的光影忽然凌乱起来。
她的身子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缚住,又像是压了一块大石,闷得她喘不过气。
正无助间,却有无数猛兽冲上来向她撕咬,身下某处剧痛如割,似乎有什么东西残忍地钻了进来。
被征服、被掌控的绝望感压在心头。
此时叫天不应、唤地不灵,她只得拼尽力气,抵死挣扎——
蓦然惊醒,苏轻鸢的视线对上了一双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眼睛。
“你,还是来了……”
她定了定神,涩涩地叹了一声。
陆离气喘吁吁,一面动作,一面在她耳边冷笑:“怎么,不装睡了?”
苏轻鸢偏过头去,重新闭上了眼睛。
噩梦还在继续,痛苦有增无减。
苏轻鸢紧紧攥着被角,暗暗祈祷他快些结束。
几番昏沉欲死之后,耳边又响起了他的声音,讽意十足:“刚才不是叫得挺好?这会儿又想装死,算是什么招数?忽然想起立牌坊了?”
“陆离,我想杀了你!”
苏轻鸢咬牙嘶吼。
“这句话,你刚才已经说过了。”
陆离的语气依然轻飘飘的。
苏轻鸢反而有些无措。
这句话,她说过?
刚才?梦里?
她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原来,短短数日,她竟已恨他入骨!
苏轻鸢转过脸来,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我确实会杀你的——你若不想死,就先杀了我吧。”
“母后说什么呢,儿臣怎会做出‘弑母’那样悖逆人伦的事来?”
陆离停止了撕咬,凑到她的耳边轻声笑道。
苏轻鸢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
陆离大为兴奋,双臂蓦然收紧,喉间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结束了。
苏轻鸢忽然张开嘴,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肩头。
血腥味很快在口中蔓延开来,她仍是不肯松口。
直到,陆离的手掌压在了她的颈下。
她不得不张嘴呼吸,陆离也就放开了手,向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苏轻鸢看着他肩头蜿蜒下来的那道血痕,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嘴角:“你三番两次在我面前提到‘人伦’,究竟是想恶心我,还是想恶心你自己?”
陆离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解:“母后何出此言?莫非儿臣做过什么有悖人伦的事不成?是哪一件?烦请母后细细说与儿臣知道……”
说话间,他重新将苏轻鸢搂进怀里,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她颈下、胸前那些深深浅浅的咬痕。
苏轻鸢努力偏过头,试图避开他的气息。
陆离偏又凑到她的耳边,哑声道:“……或者,母后想演示给我看,也是可以的……”
苏轻鸢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有时甚至已经看不清他的脸。
但颈边属于他的气息,一直在若有若无地折磨着她。
从他口中吐出来的那些字句,如同重锤一样一下一下地砸在她的心上,将她的尊严、她的信念,一点一点地砸成了碎片。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变成一具完全没有廉耻心、没有道德感的行尸走肉——那样的她,还算是个“人”
吗?
苏轻鸢可以预见到未来,却无能为力。
因为那是陆离想看到的。
他这几日的所作所为,无非就是为了摧毁她。
看着她崩溃、看着她绝望,他便高兴了。
苏轻鸢没有再闭上眼睛,可是她的目光也没有落在任何一个地方。
视线的尽头似乎是陆离的脸,但她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知过了多久,她模模糊糊地听到了陆离的声音,似乎很遥远:“听沈氏说,你想邀她与你同住?”
苏轻鸢拧紧了眉头,努力在脑海中把这些字音串起来,试图的理解它们的含义。
陆离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苏轻鸢终于理出了头绪,眉头却没有舒展:“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昨夜。”
这两个字音,陆离说得很轻,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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