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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无封听见楼至闻言,只是低眉含笑也不言语,楼至见状不解,倒是那天之厉在旁笑道:“你不认得她?她如今原说是你的妯娌姊妹也使得。”
楼至听闻此言倒是大吃一惊道:“先前在中原朝廷的时候倒是听说过,这位夫人的夫主原是一位敌国贵族,莫非竟是你兄弟不成?”
天之厉闻言点点头道:“这是我兄弟魑岳的浑家,当日他因为大战之中失落了孩儿,心思一时回转不来,都怪在我的身上,如今幸得夫人相劝,方才回转心意重回厉族门下,咱们至亲骨肉,又岂有怪罪之礼,自然重新册封了爵位,如今你这位旧相识也是咱们厉族的王妃娘娘了。”
楼至听了此言,连忙下了牙床,整顿衣衫,要与那后无封平叙姐妹之礼。
后无封见状如何肯依,连忙上前捧了他一对雕花玉腕道:“小君这样多礼,岂不是折煞了臣妾,当日不告而别实在是我们夫妻两个不对,还请娘娘宽恕。”
楼至如今他乡遇故知,又听说这后无封原跟自己有了亲戚情份,心中倒也颇为欢喜,因点头柔声说道:“前番怎样咱们都不用理论了,如今既然重新认了这门亲戚,往后却无需这样多礼的。”
两人因叙了礼复又落座,那天之厉见妻子如今与这弟妹相谈甚欢,自己在此多有不便,因推说前朝有事衣冠而出。
姊妹两个目送他出去,楼至却回身深看了那后无封两眼轻声问道:“我冷眼旁观着姐姐身子有些沉重,比先前在内宫之时更为丰腴了些,莫不是……”
后无封见自己身段给楼至看破,因脸上一红低了头道:“闺中羞人的事情也瞒不过娘娘,这一胎却是在内廷服侍的日子就有了的,也是娘娘福泽庇佑,恩典成全的缘故。”
楼至见那后无封此番有孕,心中替她夫妻两个欢喜之余,复又想起自家孩儿不知流落何处,不由得愁眉深锁起来。
后无封见楼至秀眉微蹙,便知他担忧自己的孩儿,因上前柔声劝道:“娘娘放心,吉人自有天相,咱们那位驸马爷的功夫才情你我都是亲见的,这件事情教他去办很是妥当,如今王上担心娘娘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因特地从王府之中传唤婢子前来伴驾,如今我陪着你等一等,保证不出几个时辰就有好消息传出来的。”
楼至此时虽然心中七上八下,如今给这位夫人好言相劝一番,心中也知道自己现下只能倚重依靠那剑布衣了,因点点头道:“这也罢了,我不担心就是,只是姐姐如今怀有身孕,最是不宜劳心费神的,我那夫主也不知进退,怎的叫你一个带孕之身进来服侍,只怕王爷知道此事要见怪的。”
那后无封闻言噗嗤一笑道:“若说旁的事情,我夫家倒也未必肯听,如今听说是进来陪伴娘娘,赶着套了香车亲自将我送进宫来,只因当日侥幸得了这个孩儿,都是娘娘恩旨所赐,如今我们夫妻两个又怎能不鞠躬尽瘁尽心服侍呢。”
楼至听了方才略微放心,一面到底不肯让后无封操劳,因有些亲近拉了她的手道:“姐姐的心意我都知道了,只是你我都已经不算是青春少艾花信之年了,如今诞育王嗣更要保重身子才是,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岂不是教他们弟兄两个再生嫌隙么?依我说不如你先回到府中休息,这边有了什么消息,左右有他在此坐镇,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那后无封听了此言,倒真有些担心自己好容易怀了这么一个哥儿给掉了,因有些花容失色道:“娘娘这样一提点,婢子倒真有些担心起来,既然娘娘恩旨叫我回去歇着,我也不敢不依,只是有了消息好歹请个内相往我府里通传一声,我和我夫家也好放心。”
楼至点了点头再三劝她,那后无封方才放心去了,前番出了房门,却见那天之厉又从后门进来道:“你担心的是,这件事上是我失了忖量。”
楼至与他夫妻同心,自然知道夫主不曾走远的,因点点头道:“如今没事还好,若真是在咱们家中出事动了胎气,只怕你与那王爷更加不好开交的呢,如今为了我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了,怎的还嫌不够。”
天之厉闻言点头笑道:“我原本也觉得此事不妥当,只是如今你独在异乡,唯独与她盘桓一回方能稍解心宽,咱们再等等,只怕那剑布衣就能将孩子寻访回来了。”
因说着,夫妻两个外间春凳之上对坐闲谈,一面等待消息,楼至总是闷闷不乐,有一搭没一搭的,那天之厉虽然也十分担心子嗣,到底心意更在浑家身上,因百般呵护哄他取笑,一面静待消息。
却说那剑布衣得了楼至的旨意,因特地命掌管内事的小黄门往咎殃房中探听,就说请旨今夜合房,咎殃因在病中时好时坏昏昏沉沉的,那剑布衣许久不曾沾身了,如今听说驸马今夜要留门,心中不知何意,却是有些羞涩紧张,只得点头应允了,命人传话出去恩准合房,一面拖延病体起来梳洗,香汤沐浴重梳发髻,换了几件鲜亮衣裳,一时间吉时已到,因命人去请驸马前来合卺。
剑布衣听见咎殃这厢肯了,心中倒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又不愿意骗他身心,只是若不进去同床共枕,只怕一时之间也查访不出云朵的下落,只得走一步算一步,磨磨蹭蹭来在那咎殃的寝殿门外。
却见内中多有宫娥彩女准备盥洗之物,见他来了都掩口而笑,十分热络往里间让,倒把那剑布衣说的不好意思起来。
咎殃在内间听闻自己的贴身侍女取笑驸马,怕他脸软下不来,连忙出声吩咐叫她们退下不必进来服侍,一时间偌大寝殿之中就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剑布衣此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因咳嗽了一声堂而皇之进了里间,但见咎殃淡扫蛾眉清清爽爽穿了一身冰蓝色的寝衣倚着熏笼而坐,面目虽然期待雀跃,神色却有些疲倦之意,一望可知是连日来的沉疴折磨所致。
剑布衣见了他此番惹人怜爱的态度,越发与楼至小时候十分酷似起来,不知怎的心中一软,那王嗣的下落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只得搭讪着朝他身边坐了笑道:“我瞧你今儿精神好多了,等过几日大好了,咱们往御花园中逛逛罢,总是这样枯坐在房中,没病也招出病来了。”
咎殃闻言意欲对他笑笑,怎奈身子又没什么力气的,只得勉强扯了扯嘴角道:“这样的症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说也奇怪,有时候就觉得这身子不是自己的,就像是给人夺舍了一般,又梦到做下许多坏事,只是……”
数到此处脸上一红,又低了头十分羞愧的模样。
那剑布衣却是首次听闻咎殃说起自己的病来,见他说道夺舍之事,却与楼至的猜测不谋而合,因试探着问道:“只是什么?如今你我既然做了夫妻,彼此之间就不该瞒着对方,不然这门亲事结的还有什么趣儿呢。”
咎殃听见剑布衣这样的爱语,心中自是温暖,并不知道这是拿话试探他,因面上有了些喜色道:“我说出来,你可不许笑话,睡里梦里不过总是与你做些不见三光的勾当罢了,只是我那手段倒不似初学做人的,不知怎的学了恁般花样。”
说到此处因为是新婚,到底脸上红了,不肯再说下去。
剑布衣听闻此言,心中暗道原来咎殃不知他百般引逗自己合卺,只道是做梦一般,因想着若那王嗣真是给他带走的,自然梦境之中也要留下些许痕迹,因顺着他的话头试探道:“你我是新婚夫妻,正在燕尔之时,这些春梦原不值什么,我做丈夫的如何却要取笑自己的浑家,只是你发病之时只怕不止如此,常常面目有些凄苦,可是梦到了什么身不由己的事情么?”
咎殃听闻此言却是面露恐惧之色,因委委屈屈靠在那剑布衣怀中道:“除却床笫之事,还常常梦到我双手沾满鲜血,又或是身陷杀伐之中不能自已……说句不怕你嫌弃的话,我虽然神识饱受煎熬,只是好像自己又十分喜欢这样血腥的场面似的,浴血之际心中只有说不出的舒服受用,还……”
说到此处眼内尽是惊恐之意。
支吾了一阵道:“我近日总是缠绵在一个诡异梦境之中,只是这件事若说出来,只怕你也不愿意和我好了……”
那剑布衣听他如此一说,心中知道已经触及了关窍之中,如何肯放他干休,虽然心中不忍,也只得假作疼爱之意将他搂在怀中呵护道:“今儿太医说了,要彻底除去这个症候,定要对症下药,知道你究竟缠绵何等梦境,方能解开心结,如今你我夫妻一场,你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起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儿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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