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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多称虎。
当其摹示抉噬之状。
闻者鲜不色变。
退而记之。
亦资诙噱之类也。
"姑不论其"能""健""谈""称",床上安床,"抉噬之状",终于未记,而"变色"的事,但"资诙噱",也可谓太远于事情。
倘使但"资诙噱",则先前的闻而色变者,简直是呆子了。
记又云,"伥者。
新鬼而膏虎牙者也。
"刚做新鬼,便"膏虎牙",实在可悯。
那么,虎不但食人,而且也食鬼了。
这是古来未知的新发见。
《渔丈人行》的起首道:"楚王无道杀伍奢。
覆巢之下无完家。
"这"无完家"虽比"无完卵"新奇,但未免颇有语病。
假如"家"就是鸟巢,那便犯了复,而且"之下"二字没有着落,倘说是人家,则掉下来的鸟巢未免太沉重了。
除了大鹏金翅鸟(出《说岳全传》),断没有这样的大巢,能够压破彼等的房子。
倘说是因为押韵,不得不然,那我敢说:这是"挂脚韵"。
押韵至于如此,则翻开《诗韵合璧》的"六麻"来,写道"无完蛇""无完瓜""无完叉",都无所不可的。
还有《浙江采集植物游记》,连题目都不通了。
采集有所务,并非漫游,所以古人作记,务与游不并举,地与游才相连。
匡庐峨眉,山也,则曰纪游,采硫访碑,务也,则曰日记。
虽说采集时候,也兼游览,但这应该包举在主要的事务里,一列举便不"古"了。
例如这记中也说起吃饭睡觉的事,而题目不可作《浙江采集植物游食眠记》。
以上不过随手拾来的事,毛举起来,更要费笔费墨费时费力,犯不上,中止了。
因此诸公的说理,便没有指正的必要,文且未亨,理将安托,穷乡僻壤的中学生的成绩,恐怕也不至于此的了。
总之,诸公掊击新文化而张皇旧学问,倘不自相矛盾,倒也不失其为一种主张。
可惜的是于旧学并无门径,并主张也还不配。
倘使字句未通的人也算在国粹的知己,则国粹更要惭惶然人!
"衡"了一顿,仅仅"衡"出了自己的铢两来,于新文化无伤,于国粹也差得远。
我所佩服诸公的只有一点,是这种东西也居然会有发表的勇气。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二年二月九日《晨报副刊》,署名风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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