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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临风失笑:“明日我要接兄长过来,要不要同去坊集逛逛?”
容落云想了想:“一口缸而已,你帮我买来便是。”
霍临风道:“也好。”
低头卷下袖口,边卷边说,“那我投其所好,寻一口描画闺阁之乐的,仙裙环佩,椒乳玉丘,想必宫主一定喜欢。”
卷好抬首,厅中灯火昏黄,容落云叫他挖苦得面红。
于是他又问一次:“要不要同逛?”
容落云认命地点点头,不甘不忿,好比赶鸭子上架。
霍临风笑着告退,转身披星戴月,衣摆甩动散落一路英俊神气。
人一走,无名居陡然无声。
周遭恁般安静,天地俱为之悄悄。
容落云进入卧房,脱衣上榻,拧着身子看一看小腿肚。
红了,斑斑驳驳尽是指印,探手一摸,烫得很,又鬼使神差摸把脸,也烫得很。
怪不得面颊贴住地板时很冷,原来他的脸太热了。
容落云“嘭”
地躺倒,要把床砸出坑来,蒙住蜀锦被,蜷成弯月状,于黑暗中咬牙切齿地、莫名其妙地、意味不明地嘟囔:“——杜、仲。”
那杜仲已达千机堂,拐入竹园才松了口气。
楼中竹梯老旧,拾阶一踩便咯吱不停,上二楼,霍临风扎入卧房。
他合衣而躺,手臂枕在脑后,将身体一寸寸放松。
今晚惊险,若非他耳聪手快,恐怕要被容落云逮个正着。
为了遮掩,还说些关怀的酸话,为了逼真,还蹲于檐下为其揉腿。
霍临风捏一捏眉头,他所做之事乃掩饰或讨好,总归不是真心。
然而他在切切实实做的时候……心无不甘,情无不愿,言语招逗甚至乐在其中。
纠结半晌,他砸了床榻一拳。
闭目,脑中浮出一切之重点,鸽脚纸条写着嶙峋小字——虎疾待愈,暂不可期。
虎,意指他霍临风,染疾未愈,与他递给朝廷的说辞相同。
不凡宫果真与长安有消息往来,是勾结命官,还是暗做爪牙?他抬手拽下帷帐,来日方长,且行且辨罢。
一夜过去,无名居的白果树凝了一层朝露,瓦灰信鸽飞出鸽笼,于廊下窗棂收翅。
房中床沿搭着一手,修长食指稍抬,鸽子飞掠抓住,一双豆眼滴溜溜地转。
容落云摘下纸条,看完一哂,怪不得霍临风仍未露面,原来虎入江南成了病猫。
他下床沐浴更衣,穿一件窄袖常服,将头发高高扎于脑后。
神清气爽,正欲出门却见鸽子没回笼,抓着窗棂看他。
他一头雾水:“连夜飞回辛苦了,吃食儿去罢。”
鸽子跳了跳,不走。
容落云急着出门,张嘴眯眼拟一声猫叫:“——喵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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