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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容落云一怔,嫌似的,竟悄悄后仰些许。
他嘲弄地想,原来还是个风流种,便嘴角一勾配合轻佻:“朝暮楼想必是去过了,有你中意的娇娥吗?”
霍临风搜肠刮肚地回忆,那晚见了许多美人,都姓甚名谁来着?若答容端雨,恐有谄媚巴结之嫌,他含混道:“……心肝宝萝,甘做她裙下臣。”
这话酸得容落云一颤,脑中现出青楼里的靡艳景色,仿佛耳畔都闯来嗟哦。
他一摆手:“无事了,退下罢。”
转脸就撵人,仿佛问东问西的不是他一样。
待人离去,容落云回房读书,读的仍是艰深晦涩的那本。
一口气消磨个把时辰,耗得腹内空虚,这才肯从无名居去了沉璧殿。
殿中阒无人声,容落云捧着乳糕盒子踱至殿门边,望见邈苍台上的盛况。
阖宫弟子将空旷阔土填满,俱执兵器,于大弟子的带领下操练。
许是那杜仲横空出世,扰了其他大弟子的心绪,这是在较劲呢。
他逡巡而视,瞄到霍临风和一队弟子挤在角落。
霍临风倚着树,想他号令千军不过一嗓便可,眼下却连敞亮位子都需争抢。
罢了,他一指东南角:“平地狭窄,上梅花桩。”
梅花桩练扎实下盘,属基本功,手下面面相觑不大情愿。
霍临风见状跃上一桩,道:“五招不落地便可不练,谁来?”
一弟子上桩对峙,霍临风两招将人踹下,再来,仍是两招。
他胸中火气腾升,沉烽静柝时兵将日日操练基本功,这帮子江湖人实在自以为是。
沉璧殿中,容落云远远目睹,不知不觉咀尽盒中乳糕。
他迈过门槛穿过行阵,一水儿弟子恭声唤他“宫主”
,他摆着袖、颔过首,至东南角寻一棵密树。
容落云跃居树干,左腿蜷缩右腿轻晃,口衔一片嫩青叶,继续观梅花桩之战。
霍临风独立桩心:“全部上来。”
来一打一,来二打双,无兵器内力之功,纯粹依靠拳脚平衡。
众弟子雨点敲窗般啪啪落下,已然噤若寒蝉。
霍临风这才落地:“一人两桩,扎马步。”
容落云默念,桩子比人少呢。
霍临风命令:“叠罗汉。”
这还不够,他去兵器架旁拎只竹筐,折回一泼,洒了满地铁蒺藜。
众人骇得战战兢兢,他沉吟道:“何时二宫主经过露面,便何时下桩。”
弟子们有苦难言,那二宫主是最不爱乱逛的,这摆明是整治他们。
如盖树冠里,容落云骑虎难下,哪能想到霍临风拿他作赌。
无言片刻,他索性就这样待着了,闭目倚树打起盹儿来。
一个时辰过去,霍临风挺拔陪伴众弟子,纹丝不动。
又一个时辰过去,有人摇晃,霍临风眼疾手快将人托住。
他寸步未移,铁心折磨之下又暗藏沉默的关怀,一众弟子抿唇咬牙,反志气愈胜。
如此直至黄昏,梅花桩染成红梅色,他问:“能否坚持到日落?”
弟子们凸着青筋首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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