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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索着自己认识的人里有谁擅长铸炼飞剑,思来想去,却把已经故去不知多少年的老友旧朋给想起许多来,心中不免有些许感伤,活得太长,有时未必便是好事。
你瞧,活得越长,认得的人里离去的就越多,你还不时会把他们给想起来。
“前面可是乘云宗的修士?”
景唤乘云而行,还没出乘云宗地界儿,见前面有个红衣女子晃晃悠悠地踩在飞行法器上,随时看着都像是要掉下去。
虽非同门,虽然禅宗大能都不怎么讲道理,但见人有难出一力随手帮扶一下还是会去做的。
她可不可以头也不回地走……看了眼脚下踩的一叶舟,再看看已经逼近了自己的淡淡云烟,就她这飞行法器,怎么都跑不过人家,还是认命吧:“乘云宗天衍峰下剑修浮苏,见过景唤禅师。”
今日的浮苏难得地着一身红衣,主要是她觉得去给人送新婚贺礼,总该喜庆一些,白白青青的看着多败兴。
也幸好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红衣,这炽焰如火一般飞扬的衣裳把她衬得也有几分艳若桃李之姿,实在很难让景唤把她和林间着一袭青衫,水碧山清的女修联系到一起。
景唤邀她一道乘云,又问她去哪里,然后就驾上云往袁州飞去。
景唤在前倒是心定神静,可怜浮苏在后边腿都是软的,脸上的笑都僵化成了石头。
大能啊,当年是小的有罪,可那真不是出于本心,那是造化果造的,还请您原谅小的!
景唤感觉有点不对,回头一看只见浮苏跟小媳妇似地站在那儿,缩手缩脚,一副生怕挨骂受训招收拾的样子。
景唤轻咳一声,他确信他一点也不吓人,他并没有得完全得到上世的传承,自然也不会让人产生这般崇高敬畏:“浮苏师妹。”
“嗯,啊……什么?”
浮苏正在想着那年山林之中的情境,再次确定自己没露太多痕迹,没想到景唤居然喊她,差点让她三魂去了四魄。
“不必如此拘谨。”
景唤还特意笑了笑,自觉眉目柔和,语态温融。
换个人来看,估计真的是很柔和很温融,可做了坏事儿心里发虚的人一点也不觉得。
浮苏心说要不咱直接把话挑明了来,大不了伸头一刀,至少落个痛快。
可……可她就从来不是那种砍了爸爸樱桃树,主动站出来承认的好孩子,何况这个“爸爸”
还这么凶悍不讲道理,谁知道他要怎么收拾她:“是。”
见浮苏还是这样,景唤便不再出言相劝,他已然说了不必拘谨,她既然依然如故,他也真不是那有功夫替人操闲心的。
把浮苏送到袁州城外放下,景唤便驾云离去,浮苏总算松了一口气,而且还是彻底放松下来,看来他真没看清她的模样。
但愿这位大能不是那种追着点破事就不放的,能忘咱就忘了吧,谁年少轻狂还没被强推过……好吧,这个确实少见。
上元真人俗家姓刘,如今的刘家在袁州一带已经是数千载的世家,自从上元真人至大乘界后,刘家在袁州的地位已无人能及。
浮苏登门送上贺仪,还免不得被凡世之人多打量了一番:“老祖可一切安好?”
“师傅一向都好,如今渡劫在望,他日必可得大道飞升。”
其实浮苏心里门儿清,刘家人最不愿的便是上元真人飞升上界,刘家早已经习惯了有大乘期老祖罩着,行事处处便捷,凡世之中便是帝王又何敢轻易下罪于刘家。
整体上来说,刘家人大多谨守规矩,数千年积攒下来自有一股清越之态,并不屑为祸一方,况且上元真人也容不得刘家人做天怒人怨之事。
但林子大了,哪能没几只存坏心的鸟儿,自袁州城外行来,浮苏还真见过那么一桩刘家族戚为祸作乱的,只是刘家积威已久,袁州又是刘家的大本营,受了屈的百姓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罢。
修行千余年,浮苏心里多少存了些天地人和之念,道不白修,道行自然也没白长,上元真人到底是自己的师长,这般缘法负在身上,她自然得为师长考虑一二。
想到这里,浮苏便说道:“另的八字相赠,积威自重,泽善乡里。
天之道一损一补,今天吃的亏来日未必不是福,今日得的便宜来日便未必不是祸,盼刘公三思。”
话点到即止,浮苏就算修行无数岁月,到底她曾是那个在现代长起来的普通小百姓。
但也仅此而已,漫长的修真岁月里,生死荣辱,看过无数,都已经近乎麻木了。
修真界,哪天不死几个人!
但,有时候恰恰是一言之善,举手之恶,谁知道她今天这一句话,将来便不会给她带来种种好处,或般般烦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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