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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自己不可理喻之处。
崔兰因究竟做了什么,让他变得如此古怪。
一旦远离,却更想靠近。
他很想将问题归咎于她,可内心深处却清楚明白,出错的人从来不是那风轻云淡的女郎。
而是他自己。
家具的款式、图样崔兰因这两天已经看得差不多,但木料始终没有挑到合适的。
谁能想,偌大的建康城居然没有一家铺子能挑到物美价廉的木料!
崔兰因险些被伙计的漫天要价给气坏。
她看上去像个榆木脑袋,很好骗吗?
“木料是好的,价格却离谱。”
“娘子,一分价一分货,譬如这大红酸枝,产自交趾,您看,”
伙计用素帛大力抹了抹样品表面,咧着个大笑脸,不遗余力夸赞:“色泽亮丽,花纹如波。”
“您再闻一闻,浓郁酸香!
这是正宗的货,千里迢迢而来,费尽人力物力,这个价已经不贵了!”
崔兰因不为所动,道:“从前又不是没有买过,怎么如今的价翻了三倍?”
陈媪连夜查对十年的账簿,给她算了个中间数,左右相差不大,价格就是公道的。
“这个……”
伙计也是灵机一动,马上道:“是年份不同,就譬如五十年的老参和十年的不一样嘛!”
同样大的木料光看年轮就知岁数,即便疏密相差个几圈也不会太过悬殊。
这伙计看她年轻,以为她不懂就大错特错了。
崔兰因从前跟一位樵夫学认过。
别看她才学不足,但杂学颇多,五花八门的事情或见过或经历过都记在心中。
崔兰因冷笑一下,正准备离开这家黑店,忽而耳朵就在嘈杂的声音里分辨出几道争闹声。
“您就行行好吧,让我们见见东家吧!”
“东家哪是什么人都能见的,这些木料你愿意卖就按我开的价来,不愿意卖那就拉走,再去看看还有没有比我们这儿出得更高的。”
“娘子,娘子?如何呀?是看这几块大红酸枝还是再看那边的白酸枝?”
伙计叠声引她注意。
崔兰因却问:“外面是什么情况?”
伙计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满不在乎道:“不过是几个卖木料的粗人,哪值得娘子过问,娘子若不满意这些料子,咱们还可以去前边的院子……”
崔兰因不理他,对景云道:“去看看。”
高大的景云往前一站,瘦小的伙计本想阻拦,马上就跟软脚虾一样缩了回去。
穿过后堂,后门已是敞开。
门外十余头嶙峋瘦牛拉着十余辆蒙着油布的大车首尾相接停在巷中。
站在最前面与木料铺主事搭话的是位年约四五十的汉子,稀拉的眉毛像两撇八字挂在他蜡黄干皱的脸上,他的手反复摩擦,不是极度寒冷就是万分紧张。
崔兰因的目光落在那些油布上。
“你就好好考虑吧,这个价我是能够做主……”
主事正不耐烦剔着牙,余光忽见身侧一容颜娇丽的美姝越众而出,不由一怔,叫道:“这位娘子你作甚?”
崔兰因倨傲昂首并不理会他,直接走到牛车边掀开油布一角,下面堆满木料,浓郁的酸香味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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