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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爬到门口站了起来。
屋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除了传来有规律的呼噜声外,似乎还有一种不寻常的响动,好像是某种鸟类在扑扇着翅膀或啄食。
我百思不得其解。
由于船身的倾斜,桅杆伸出水面上方很远。
我坐在桅顶横桁上,下面只有一湾海水。
汉兹刚才爬得不高,或者说离甲板不远,因此掉在了我和舷墙之间的水里。
他周边的海水已被鲜血染红,他曾经浮起过一次,但随后又沉了下去,再也没浮上来。
等水面恢复平静后,我看见他在澄净的沙底缩成一团,躺在船身的侧影中,有几条鱼从他身旁悄悄游过。
有时,水面微微颤动,他好像也稍稍动几下,仿佛想要站起来。
但是他肯定是活不成了—不是被枪打死,就是掉进水里淹死。
本来他是打算在这个地方把我杀死的,没料到自己倒留在这里喂了鱼。
我刚确信这一点,便开始感到头晕恶心,内心恐慌。
温热的血从背上和胸前流下来。
把我钉在桅杆上的短剑像烙铁一般灼热。
然而,倒不是这点儿皮肉之苦令我惶恐不安,老实说,这种皮外伤我可以一声不哼地挺过去,最使我担心的是可能会从桅顶横桁上掉到水里去,然后就紧挨在副水手长的尸体旁。
我死死地抓住横桁,指甲都抓疼了。
我闭上眼睛,不敢正视眼前的险境。
过了一会儿,我镇定下来,心跳也恢复了正常。
我首先想到的是把短剑拔出来,但也许它钉在桅杆上过于牢固,或者是我力不从心,总之最后只好作罢。
我猛地打了个寒战。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正是这个寒战起了作用。
事实上,那把短剑差一点儿就根本伤不到我,它只钉住了我一层皮,我一哆嗦就把这层皮撕断了。
当然,撕断了以后,血流得更厉害了,可是我终于又自由了,只有上衣和衬衫还被牢牢钉在桅杆上。
我使劲儿一扯,把衣服从桅杆上扯了下来,然后小心地从右舷软梯回到了甲板上。
我被刚刚发生的事吓得够呛,忍不住浑身颤抖,无论如何都不敢从这时垂在船外的软梯上下去,伊斯雷尔就是从那里掉下去的。
我下到房舱,去想办法包扎伤口。
肩膀很疼,血还在不停地流,但伤口并不深,没有什么危险,也不太妨碍我使用胳膊。
我环顾了一圈,从某种意义上说,“伊斯帕尼奥拉”
号现在属于我了。
我开始思考如何清除船上的最后一名乘客—奥布赖恩。
我刚才说过,他已经滑到舷墙边,像一个丑陋可怕的木偶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虽然跟真人一样,却没有一丝活人的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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