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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茂竟觉得自己有点摸不透衣飞石话里的意思。
小衣说这话,究竟是向朕表白忠心,直言谁也无法离间你我君臣呢?还是“不听不听我不听,反正就是你打我”
?
见衣飞石在榻上支撑得费力,他先坐着往前挪了一步,将衣飞石揽在怀中。
少年单薄火热的身躯彻底压在他怀里,也没有多少份量。
还小呢。
谢茂轻轻拍着怀里少年单薄的肩膀:“你能有多重?朕抱得住你。”
二人搂搂抱抱本已习惯了,可是,大半个月不见,到底还是陌生了几分。
衣飞石在他怀里也不敢真的全压实了,稍微僵着脊背。
被谢茂拍着哄了一句,才松懈下来安安心心地伏在他怀里。
这样近在咫尺的亲昵,总算找回了从前的感觉。
谢茂抱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林相操持钱粮一把好手,你父兄在西北战事要紧,南边也不安稳,朕现在不能动他。”
这话让衣飞石没法儿接。
皇帝要怎么处置内阁首辅,别说他区区一个衣飞石,就算是他爹衣尚予,在这个话题上也得三缄其口。
他既不能说陛下做得对,也不能说这不好陛下你快弄死林相。
他什么都不能说。
发表任何看法,都是僭越。
“三五年内,朕都没法儿动他。”
谢茂不知道衣飞石是否能理解。
“小衣,朕根基太浅了。
三个月前,朕都不知道自己会住进太极殿。
朕除了潜邸中几个得用的侍卫,文臣中没有一个自己人。”
在衣飞石的跟前,谢茂能适当地示弱,可他也没无耻到什么都说。
如今谢茂在文臣中何止是没有人?仕林中对他有好感的,估计就只有被他喂得油光满面的内阁写字、文书。
谢茂在玉门殿内脚踹季阁老的事,群臣都还记忆犹新。
偏偏现在季阁老死了,到底谁在季阁老家放了那把火,朝野都还存疑,保不齐就有人背后觉得是他干的。
登基之后,他杖毙御史,给左都御史蔡振灌下火药,群臣对他的评价,多是堵塞言路、昏聩暴君。
——不敢当面说而已。
本以为朝中有林相总裁,他只要弄好内阁与六部九卿就行了,哪晓得前两世都挺安分的林相,这一世就突然脑子抽了?谢茂算了算年纪,前两世他登基都在往后十年左右,那时候不止他成熟稳重颇多历练,林相也老了,安安分分辅佐皇帝,谢茂能保他林家三代。
今世呢?太后发难太早,谢茂登基太早,林相正天命之年,踌躇满志之时。
眼瞅着林相目前的作派,谢茂觉得吧,他这个壮心不已的舅舅,说不定还想更进一步。
——武襄侯林闻雅挂着中军将军之名,这是个虚的。
丈雪城的北督军事镇军将军李仰璀,正经手握七万重兵,乃是林附殷的二女婿,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兵权。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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