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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氏幽幽含泪的目光望向漆黑深沉的夜空,“信女纳兰群秀自问这一生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若然上苍真的要对信女如此不公,信女便拆了后院的晨光佛堂!”
说完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劝阻的苏氏,纳兰氏拂袖而去。
苏氏怔怔的站在门外,神情呆滞。
当微弱的曙光破开黎明前的黑暗,第一颗启明星闪耀光芒时,屋内传来一声洪亮的啼哭声。
年富负手立于院中,嘴角露出一丝欣然的笑意。
“砰!”
门打开了,纳兰氏喜极而泣,“富儿,生了生了,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纳兰氏话音刚落,竹韵斋院门外爆竹声声,顿时扫去一夜的压抑与紧张。
后宫娘娘们的赏赐如流水一般涌入年府,而此刻的年富正抱着襁褓中的婴孩细细的看着,睡熟的婴孩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令年富欣喜若狂。
床上躺着的张使君幸福的望着坐在床沿上傻傻看着孩子的年富,鬼门关上的一夜徘徊,换来眼前男人真心的疼爱,张使君认为值了。
翌日清早张文庄与张承两兄弟便带着厚重的贺礼来到竹韵斋,相较张文庄的儒雅俊秀,年方十七的张承更似乃姐般阴柔秀丽,只是一双黑曜石般漆黑的眼睛里时常闪现的狡黠,令人不敢小觑这位混世小魔王闹腾的威力。
望着睡在姐姐张使君身旁的小婴孩,张承一会儿伸手摸了摸孩子柔软的胎发,一会儿捏了捏酣然入睡的小脸蛋,直到睡梦中的小小婴孩不堪其扰,扑腾着粉嘟嘟的一双小手,张承才泱泱罢手。
坐在院中与年富一起喝茶的张文庄望向身旁风神如玉的男子道,“看来你是有儿万事足了。”
年富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张文庄讶然,“你不会不知道李跋李大人今日告老还乡,恐怕此刻人已经到了西城门外!”
年富一愣,嗖然站起身,撩起衣袍,突突的就冲出了竹韵斋。
西城门外的官道上,一匹瘦弱年迈的骡子拉着一驾简陋车篷停靠在路边,两位同是头发花白的老人坐于路边凉亭之中悠然喝茶。
年富堂而皇之闯入,躬身施礼,“学生见过先生,李大人。”
朱轼抬起头来见年富气息不稳,额头微汗,严厉训斥道,“执掌一司之长,行事举止这般毛毛躁躁,今后如何谨慎当差?!”
年富顿首受教,“学生知错。”
李跋含笑望了眼年富,“你不用眼巴巴赶来送行,老夫告老还乡非是因为你,而是精力有限,已无暇他顾。”
见年富疑惑不解,朱轼从石桌上拿起一本书册交予年富,年富接过手中细看,“入旗通志?”
朱轼点头,“这只是三十卷之一的上三分之一策,若是著录完稿定然是堪比汉朝司马迁的史记,成为传世宏伟之作!”
李跋连连摆手,“朱阁老谬赞,李某只盼不会沦为野史杂书之流便已心满意足。”
说完起身,拱手告辞,“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此一别恐无再见之日,望阁老多多珍重!”
说完爬上骡车,扬鞭赶车缓缓离去。
一直目送着李跋的骡车消失在官道的尽头,朱轼摇头感叹,“可惜了朝堂之上又少了一位耿骨直谏的老臣。”
见年富遗憾点头,朱轼道,“可想知道你这通政司通政使的位置是怎么来的吗?”
年富一愣,随即摇头,朱轼幽幽叹息,“早在三个月前李跋便已向皇上奏请告老还乡,专心著书立说,奈何没有合适的人选接替,一直拖延至今。
一个月前中书省及门下省十多位官员联名向皇上举荐郭晋安,是李跋大人君前直荐由你来接替通政司通政使一职。
皇上圣裁独断,才有你如今二十出头的年纪便已位列二品大员。”
年富没有想到还有这番波折,心中不禁对李跋多了一丝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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