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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立刻认出了来人:正是鸿门宴上那个面貌秀美如女子,计谋却耍得极其老练的谋士。
“原来是张先生,失敬。”
韩信一拱手道,“先生是韩国司徒,又是汉王重臣,怎么半夜三更来找上我一个项王侍卫来了?”
张良一拉他的手,压低了声音道:“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说话。”
韩信会意,带着他绕到营帐后面。
营帐后停放着一车车粮草。
韩信和张良在粮车间穿插行进,四周寂无人声。
最后两人登上一辆较大的粮车,坐在那高高的粮草堆上,周围尽皆一览无余。
张良道:“鸿门一别,早就想来拜访足下。
只是沛公刚被封为汉王,整军入蜀,事务繁多,拖着不让我走。
今日才算得闲。”
韩信道:“找我做什么?鸿门宴一面之缘,还不值得先生如此挂念吧?”
张良看着韩信,微微一笑,道:“‘关中素称形胜,有崤函之固,山河之险,此诚万世帝王之业也,未可轻弃。
’”
韩信一怔,道:“你……你看到我那篇奏疏了?”
张良叹道:“好文章啊——可惜明珠暗投了。”
韩信道:“你从哪里看到的?”
张良道:“项伯那儿。
你真够厉害!
知道吗?当时我给你那道奏疏吓出了一身冷汗。
项王要是照你说的去做,汉王可真要永世不得翻身了。”
“那你放心吧,项王差点把奏疏砸到我脸上。”
韩信说道,望向南面阿房宫的冲天大火,叹了口气,“不定都关中而都彭城,是项王最大的失策。
一着走错,满盘皆输。
如今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张良道:“项王有你这样的人才而不用,才是他最大的失策。”
韩信望向天边的火光,淡淡一笑,道:“幸好他不用。
从他入咸阳以来,整个人都变了,拒谏饰非,一意孤行。
照这样下去,不出五年,天下必将为他人所夺。
范增倒是忠心,看在项梁的面上辅佐他,我看早晚要被他累死。”
张良道:“那你自己呢?总要想条出路吧!
你准备怎么办?不至于当一辈子执戟郎中吧?”
韩信摇摇头,道:“我不知道,这也许是天意。”
张良道:“你怎么会这样想?以你的才华,到哪里不会受到重用?为什么不试试另投明主呢?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嘛。
如今是乱世,谁规定只能从一而终的?”
韩信道:“不是为了这个。
我想过了,我的所学和性格,注定我这个人只能要么不用,要么大用。
不尴不尬的偏裨将佐,我不愿做,也不会做。
我需要极大的权力,可又不会为了权力去钻营,也不能忍受漫长的援例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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