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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个字一出口,白袍子王爷顿时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了,急急地解释:“青溪,对不起,我不是要向你发火——”
瞧他的神色,就像是做了坏事的孩童,焦急地要得到大人的原谅——跟树林子里那又酸又冷的样子,判若两人。
苏美人收起衣袖蹲下去,把地上的碎片都拢到一处,慢慢地说:“太子殿下,要我说多少次,‘对不起’这三个字,您永远不必对任何人说,这世界上除了您的父皇和母后,谁也当不起!”
他说得很轻,语速很慢,却似有千钧的力量。
反正白袍子王爷——唔,白袍太子听了,脸上就有些讪讪的:“青溪,别这样——你的话我都记着呢!
先起来吧,我叫下人来收拾——”
说着朝苏美人伸手,要扶他。
苏美人轻轻一闪晃开了,继续认认真真地捡着地上的碎片:“太子殿下,既然如此,能否请您回忆一下,今天早上出发踏青之前,我对您说了什么?”
太子脸色一变,站直了,低着头,手指捏着腰间坠下的一条黄穗子来回翻绞,好一会儿才说:“你说,要我与朱德皓好好结交——至少,要做到以礼相待。”
苏美人猛然抬头,拇指却用力捻着一片尖锐的碎片:“那么,太子殿下做到了没有?”
他话没说完,就有一滴鲜红的血珠从他的手指上滴落。
太子冲上去,慌乱地握住了他的手:“青溪,你别这样……我再也不这样了,你快松手!”
苏美人逼视着太子的眼睛:“殿下,我们来到宋国,在宋都苦苦等候一个月,为的就是说服宋皇与我大奚国结盟……可是这一个月,宋皇见都不肯见我们,只有太子朱德皓愿意一见……可是你,你居然对他冷嘲热讽,没半句好话,你——”
太子固执而又小心翼翼地抽走了苏美人手中的碎片,发狠地全都扔回地上:“你以为呢?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对他那样?我就是看不惯他看你的眼神!
难道你就不知道么?他朱德皓就是一只禽兽!”
——等等,我说太子爷哇,你能不能换个形容词啊?据我所知,绝大部分的禽兽都比绝大部分的人类要高尚得多……
苏美人叹口气:“我如何不知……只是殿下,青溪只想让你明白,我苏青溪只是一介凡人,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倘若利有所值,不要说牺牲我的名誉前程,你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甘愿奉上!”
苏美人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
太子嘟着嘴听着,仿佛憋了一肚子的气,却无处发泄。
等苏美人说完了,他才轻轻抬起了苏美人的手,默默地把那根受了伤的拇指放到嘴里吮吸。
苏美人眉毛一跳,手抖了抖,却没有把他甩开。
仔细看他脸上,出现的却是怜惜和不忍。
我不由得一阵难受。
苏美人他……其实是恨铁不成钢吧?
我那只小小的胃里面,开始泛酸。
只见那太子极温柔极小心地吸着苏美人的手指,然后不知不觉地,把唇移到了苏美人手背上那条青紫色的鞭痕上。
一边轻轻地吻着,一边小声叹息:“你就是肯给,我又怎么狠下心要?怎么样?还疼么?”
苏美人皱眉咬了咬嘴唇,嘴里却淡淡地说:“多谢殿下关爱,青溪已经不疼了。”
太子哼哼笑了一声,低头掏了张手帕出来包住了苏美人的手,很是无可奈何地说:“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肯再叫我的名字了?”
苏美人于是摆出一副不但吃了秤砣铁了心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来:“当年青溪年幼无知,多有冒犯,还请太子恕罪。”
太子点点头,终于松开了抓着苏美人的手的爪子:“不如这样,我们来交换条件——我这就亲自去朱德皓府上赔罪,条件是以后,在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你要叫我的名字。”
喂喂喂,现在这里,好像也不只你们两个吧?
只见苏美人依旧面无表情:“殿下,如果你真的想听,大可以直接下令要青溪叫你的名字——青溪不敢不听!”
太子看上去是彻底崩溃了,苦笑了半天,才说:“好,我命令你,以后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要直呼我的名字。”
苏美人垂头拱手,恭恭敬敬地回答:“青溪遵命。”
太子抬头,仰天吐了口气:“呵,这还是我第一次对你下命令呢……青溪,叫我一次吧!”
苏美人看着他,眼睛里泛着光:“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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