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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怔了一下,莫名其妙地打量这两个女子,只见小姑娘形容瘦弱,穿一件蜜合色枣花绸裙,上身水红滚梅边儿紧身偏钮褂,裙下微露纤足,缠得像刚出土的竹笋般又尖又小,瓜子儿脸上胭脂涂得略重,两道细眉下一双水杏眼倒是水灵流转有神,两手搓弄着低头不敢看人。
那妇人穿着枣红石榴裙,上身却是葱绿大褂,也是小脚,体态比小女子略丰盈一点,面容和小姑娘依稀相似,一望可知是娘母女俩,眼圈周边已有了细细的鱼鳞纹,眼神也还灵动,只是带着憔悴,脸上脂粉涂得厚了点,颦蹙间几乎要掉渣儿,怀里抱着柄琵琶微笑道:“我们……侍候爷们来了……”
福康安未及问话,黄富扬在旁挥着手道:“去,去去!
别地儿做生意去!”
刘墉见她们被斥得一脸羞愧尴尬,摸着腰间荷包儿取钱打发,却是没有制钱,刚说了声“小人子,取几十个——”
又听外头叽叽咯咯几个女人说笑。
隔壁也是举座哗然,似乎又是那个叫刘大头的兴高采烈地在喊:“赛貂蝉、赛香君、惜惜、盼盼儿都他娘的来了!
自然是夏五爷请客,咱们一人一个,这回可别端错了!”
轰笑声中,人精子刚取出半吊制钱,又见两个女的咯咯叽叽说笑着进来,都是二十四五岁年纪,也穿得甚是单薄,满头首饰珠晃翠摇叮里叮啷响着,风摆杨柳价各道万福,一个说叫“探春”
,一个说叫“湘云”
,都是《红楼梦》十二金钗人物名头儿。
这两个粉头却甚是风骚放肆,也不管顾先来的两个娘母女,道了乏,那“探春”
便挨刘墉身边坐了,斟起酒,手帕子托杯自饮半盅,一手搂着木木呆呆的刘墉脖项,胸前**颤颤地偎着刘墉,口里叫着:“爷这门斯文的,像个黉门秀才……陪奴奴吃一盅双情杯儿……”
也不管刘墉闭目摇头挣扎起身,就唇儿便灌。
“湘云”
却似绞股糖般扭在福康安身上,扳着脖子一手小指着那母女,小声在福康安耳边悄悄道:“叫那两个浪蹄子侍候您的下人……告你说吧,我还没解过怀呢……我给你好好洗头,保管爷心满意足精神爽快……小爷真真可人意儿……”
抱着晕头晕脑的福康安就做了个嘴儿。
福康安贵介出身,行动不离保姆仆从,扮了叫化子也有明暗保护,哪里经见过这样场合?就是刘墉,虽算微服私访串过江湖的人,也没有亲领身受过这般风情,都觉得痒刺刺的肉麻难耐。
刘墉好容易挣脱了,手忙脚乱掏手帕子揩口角脖子上的酒水汁子,看福康安时,也已挣脱了“湘云”
,却是用腰带蘸酒,一个劲地擦抹腮边的胭脂红印儿。
刘墉见“探春”
还要来缠,退着步儿惊慌地道:“你们走罢,你们走罢……我们没叫你们!”
福康安一迭声道:“黄富扬,人精子,快打发她们走人!”
“是您叫了我们来的呀……”
两个妓女笑得前仰后合,指着狼狈不堪的福康安嘻嘻哈哈。
“探春”
边笑边说:“您不是要‘胰子’洗澡,还要‘洗头’的么?”
福康安这才明白过来,顿时臊得红了脸,一句话也还不回口来。
人精子取了四枚小银角子,还没伸出手,“探春”
笑着劈手都夺了过来。
“湘云”
道:“她四个,我也得四个——我们不是野路子,是有行院规矩的,花酒不吃,不洗澡不洗头,白叫我们么?没有三两银子,老娘掉分子了,老娘不是那货材!”
这话和方才醉汉的歌词儿对卯一字不差,顿时大店堂里各个雅间又是一个哄堂大彩,污言脏语不绝于耳。
这个说:“不是野鸡是家鸡,家鸡出来顾啄食儿了!”
那个说:“老娘不是那货材,见了银子腿掰开。”
“腿里夹个柿饼,卖不出去啰!”
“这几个**给人洗头要三两,好大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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