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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是亲父,可更是天下第一位皇帝,他有些怵,也有些太过尊敬。
可蒙恬将军不一样,相处久了,扶苏公子知道这一位虽嘴上不靠谱,可手里是真有本事。
说不定父皇把我送来,就是为了让我多跟蒙恬将军学习,如何仁而不弱。
这么一想,扶苏心里很甜,脸上也带了笑,问大师父:“蒙将军如何想出‘做五休一’的计策?如今看来,劳工们的干得比早先快了不少,长城修建有了些进度了。”
当初蒙大将军提出来的时候,几位始皇派来此地协理的文臣特别抗议,甚至闹到了他面前,理由很充分:始皇帝有令,三年内必得将燕赵两地的旧城墙完全连接起来。
而今人手增加越来越少,每个月死掉的人比送来的还多,如果再休息一天,那什么时候才修的完?跟何况,休息的人就不用吃饭吗?如今天下大定,整个天下都是大秦,军队去哪里抢粮食都是自己的粮食,财政收入很吃紧,他蒙恬知不知道!
当时扶苏公子也很尴尬,说,蒙恬大将军就是搞军事的,应该比你们要清楚许多。
几位扭转话题方向,逮着人手不够的问题不放,说得天花乱坠,反正不给答应,最起码也要上报始皇帝,好好商讨一番,信使来回跑了七八趟的,才能定夺。
大师父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带着扶苏上正修着的城墙上看了两次,烈日之下,劳工们被晒得红黑,脱了人形,光着膀子挥汗如雨。
老的胡须花白,小的个子才到他腰,见他来了,一个个跪倒在地,山呼“长公子”
。
扶苏拍板,通过。
那几位文臣哀鸣,声声泣,觉得自己的才是真正为了大秦朝的千秋万代、是名流千古的忠臣义士。
有要寻死威胁的,也有暗搓搓写信回咸阳的,扶苏公子急得有些上火,都杀了也不好交代,想到这些人还在闹,他问大师父,有何看法。
大师父也是仁心一片,说得很诚恳:“长公子,刀戈是下下之策,不妥。
挑两个嚷得最凶的,剥了官服扔劳工里面去,让他也搬两天砖。”
扶苏很欣赏大师父这种不随便杀人的作风,点点头道:“也不必挑了,全扔进去就是。”
两人还相视一笑,肩并肩回了军营。
军营中的司马将军正在主帐中等着这二位,见人回来了,连忙上前想要汇报工作。
正巧大家都还没用饭,大师父留他一起坐下来吃。
司马将军几次举箸欲语。
大师父放了筷子,让他别吞吞吐吐的,说话。
司马将军很为难,道:“蒙将军,是军粮的事,朝廷的六十万担粮草,不够一旬之用,可新的粮草补寄,连个信儿都没有。”
本来都是一天两顿,早一顿稀粥,晚一顿黍米,劳工还能吃得再少一点,勉强也能支撑两个月,可照着蒙将军给众人一天三顿的吃法,这哪里够啊?
大师父道:“还以为多大点事儿,瞧把你为难的。
我帐中有五箱金银,拿去买了粮草,应该能够顶一月之用。”
司马将军断然拒绝,道:“不行,蒙将军,那是您的私人财物,怎可充作军饷?况且这两年你领大军在外作战,等到回乡之日,空无一物,如何向家里人交代?”
大师父道:“子若如我,留之何用?子若不如我,又留之何用?”
其实是忘了。
扶苏若有所悟,难道父皇送我至此处锻炼,也是这个意思?他给大师父夹了一筷子菜,道:“本公子也有私产若干,司马将军也搬去。”
司马急得站了起来,道:“不是,这搞得老臣跟强盗似的,怎么都是抢别家的钱,哪儿能搞自家人呢?这方法不妥。”
又纠缠了一会儿,最后司马将军也拿出了一部分私产,这事儿才算完了。
可以后怎么办呢?大师父想起多年前还在清泉寺之时,全寺上下三百个和尚,每天三百多张嘴等着吃饭,光靠施主们的香油钱哪儿够?寺庙自有二十多亩地,有和尚负责播种收割,光景好的时候,甚至还有粮食多,可以拿到山下卖。
大师父提议,从劳工中另播出一批人来,开垦荒地,种植作物,自给自足。
司马将军很兴奋,他也是南征北战多年的老手了,大师父把主意一说,司马将军一拍大腿,中!
扶苏也点点头,道:“以前军队常年四处征战,只能以战养战。
如今父皇圣明,天下一统,除了北方匈奴侵扰,再无大战。
蒙大将军以民养兵、以兵养兵的法子,很好。
“况且连年征战,士兵恐也疲惫,不妨再向父皇请一命,准许兵卒与当地女子成婚,日后安家在此,以兵替民,做防御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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