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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脱下身上的浴袍,毫不费力就找到了挂在最边上的睡衣,即将穿上的那个瞬间,视线却蓦地和镜中的自己对上。
镜中的人赤裸着上身,衣帽间的顶灯打在他的身上,常年不见天日的皮肤在冷光下显露出一种病态的白皙,而上头,满是深深浅浅的疤痕。
那些痕迹经由岁月的洗礼,已经淡了许多。
可他的指尖寸寸抚过时,这些痕迹仿佛都复苏了,他又想起了它们最初的模样——
青紫的,斑驳的,几乎布满整个身躯的。
衣架……
皮带……
长指甲……
断掉的扫把……
他的指尖缓缓游移着,在脑海缓慢回忆着它们是如何留下的。
最后,指尖的动作在腹部的左下方顿住了。
他微垂着眼帘,看着那条微微凸出,像一条小小的蜈蚣的疤痕,唇角缓缓扬起了一抹笑。
这是他满身的伤疤中,最盛大的一场胜利。
顾衍至今还记得,留下这条疤的那天,北城下了一场大雨,他在出租房门口再一次看见了难得清醒的蒋森。
看见他回来,蒋森立马从门边直起身子,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
他的视线从他脸上掠过,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了抹笑意。
看,蒋森这人就是如此蠢,即便嘴上说着恨他和徐月,心底却还是不可抑制地想要寻求他们的关注。
他只是在电话里叫他过来,说有东西给他,他立马就过来了,像条不长记性的哈巴狗。
他从蒋森身旁擦肩而过,掏出钥匙开了门。
徐月不在家,出去工作了,他是特意挑在这时候叫蒋森过来的。
蒋森跟在他身后进了门,目光在屋内环绕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茶几上。
那里放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包装袋上的logo非常显眼,是以他们面前的财力绝对不可能买得起的。
只一眼,他刚才还算平静的心湖立马就被搅浑了。
他走到茶几边,垂眼,仔仔细细端详了会儿,最后怒不可遏地开口逼问:“你妈最近又和别人搞上了?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他从房间拿出早就放在桌上的东西,头一回没有因为蒋森这样的话而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站在客厅里的他,漫不经心地说:“与你何干?你们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是吗?”
蒋森立马被他这样的态度激怒了,“啪”
地一下将那些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几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没关系?怎么会没关系?别忘了,你现在还叫蒋恪!”
锁紧的衣领勒得他有些难受,但是他没有任何退缩,也没有反抗,只是微垂着眼帘看着面前的人,笑着说:“很快就不是了。”
“你们休想!
你妈跟谁好上了?你说!
她跟谁好上了!”
他没理会蒋森这个问题,反问道:“你就不好奇我今天叫你过来是拿什么吗?”
蒋森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犹疑着问:“拿什么?”
他抬起手,将一直紧攥在手心的长命锁垂在蒋森的眼前,说:“这个,你为你儿子买的长命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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