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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说:“我还以为……”
话没说完,她冲上去,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这重量超出她预期,腿上一软,险些趴跌下去,下一刻,身上的重量又撤去——卫来撑住墙身,说:“你不行,让他出来一起。”
岑今反应过来,叫出那个埃高男人,把卫来架回屋里。
卫来低声吩咐她:“急救的装备和卫星电话,我放在吉普车底盘下面,你去拿过来,还有……注意一下外头动静,不要太大意。”
岑今点头,即便不知道他现在伤势如何,他回来了,她就安心了。
她在门边候了一会,确认外头没什么异常,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车边,一矮身,几乎是滚到车底盘下的,伸手四面摸拽,忽然摸到包带,想都不想,一把撕扯下来。
回到房间,逐渐恢复冷静,取了盆水来,让那个埃高男人拿枕头和床单遮捂住窗户,然后点上蜡烛。
烛光亮起的瞬间,卫来是笑的。
说:“我本来想自己处理的,后来一想,你连虎鲨的头都接过,这么专业,我也要享受一下——岑小姐,手要稳,不要让我失望啊。”
岑今不说话,拿剪刀剪开他上衣,卫来身上的伤很明显,他包扎了两处地方,一处在肩侧,一处腰侧,腰侧还好,是流弹擦伤,只要清创止血上绷带就行,但肩上的……
是贯通伤,前进后出,进口就是子弹孔大小,出口的伤有茶杯口大小,一片血肉模糊。
岑今不忍心看,剪下一小块毛巾,裹成了卷让他咬住,卫来不要:“你让我说话吧,咬什么牙啊,太难看了。”
岑今转头,看那个目瞪口呆的埃高男人:“看什么看,头转过去,看窗户!”
那男人吓地赶紧转头,岑今拉住卫来的手,牵起了放进自己衣服里。
卫来笑,并不跟她客气,灼热的手掌一路向上,从她后背流连到胸口,又慢慢退出来,说:“你要是想用这招分散我注意力,不管用的。
我疼起来,大概能捏碎你骨头……来吧,别磨蹭了。”
他吁一口气,眼睛盯死天花板,上头裂了条开叉的缝,像雨天、黑夜里、不成章法的闪电。
岑今咬牙,开始清创。
卫来一直讲话。
——“你可别相信电影里,一个人中了两三枪还活蹦乱跳……通常啊,一枪能打掉人一条胳膊……”
他闷哼,额上青筋暴起,岑今用力仰了下头,把眼泪逼回去,然后拿镊子细细夹出碎烂的肉和碎骨碴。
——“防弹衣也是骗鬼的……200米,中近距离内,ak-47可以打穿防弹衣,所以你再喜欢我,也别为我挡子弹,大多数情况下都没用……”
他身子痉挛了一下,有两三秒绷住了不动,忽然又笑出来。
——“我见过一个倒霉的,防弹衣挡住了子弹,但冲撞力震碎了他肋骨,肋骨碎片□□心脏,当场挂了……和他相比,老子……还……算……运气。”
岑今咬牙,手上加快速度,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疼,快点的话,疼得也少点。
……
包扎的时候,卫来的意识开始涣散,双目紧闭,一直反复说着同一句话,但舌头僵直,岑今听不清。
给他擦拭身上的血迹时,也许是水的凉意舒缓了疼痛,他口齿终于勉强清楚,岑今听到他说:“可可树要嫉妒死我了,他可从来没有对碰过狙-击手,以后他在我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岑今的眼泪随着笑声一起出来,说:“你是不是三岁啊?”
他的手无意识空抓,低声呢喃:“电话,要给可可树打电话……”
直到岑今把卫星电话塞到他手里,他紧蹙的眉头才终于舒展了些。
***
卫来醒来的时候,还是夜里,屋里静悄悄的,岑今睡在他身边,小心地蜷着身子,手里还紧攥着为他擦拭身体的毛巾,屋里没有别人,不知道她把那个埃高男人打发去哪了。
动了动手指,发现手里有电话。
也好,正想打电话。
他拨了可可树的号码。
可可树一如既往的接听拖沓,这要是紧急关头想打电话跟朋友交代点遗言,估计还没通上话,自己已经与世长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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