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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时而有风卷起雨丝飘落进来。
方临蹲下身子,给方父更换了一块热水泡的布,田萱则在照顾方母。
这个由破庙修缮的空间内,也从方才杀人后的寂静,渐渐有了点声音,只是,如非必,基本上所有人都不会讲话,唯恐触犯某个杀才;即使过路,也会尽量远远绕开。
这种现象,以方临一家为中心,越是靠近越明显!
这无可厚非——虽然方临只不过半大少年,但在场的也都是普通人,就他杀人的干脆利落、杀人后的平静反应,这股狠劲儿,就足以令人忌惮、敬畏,至少在这里,平白无故没人敢招惹。
而方家也不过这里的一角,在这修缮的破庙中,该发生的事情仍在发生。
以络腮胡为首的三个猎人去取柴火,或许是他们看起来不好惹,也或许是考虑到这些柴火可能就有他们砍的一部分,那个村人队伍并没有阻拦,让他们取用了。
风雨飘摇,也陆陆续续仍有人进来。
一个极有意思的现象是:这些人在进来前不乏大嗓门的,却在进门后,尤其是注意到瘸子刘的尸体后,仿佛受到这里的情绪感染,说话都变得轻声细气,情绪都克制了许多。
但这不意味着,一些东西就销声匿迹,弱肉强食的事情仍在发生,不断有人家遭到排挤,被占了位置,挤到门外淋雨。
可想而知,若非方临杀鸡儆猴,方家也会是同样的下场,这对尚处于病中的方父、方母,绝对是致命一击。
当然,这只是对别家,方家这一片地域好似禁区,连抢位置的都不愿意来,不想和方家太靠近。
没人过来打扰,以方临的性子,以他此时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去理会别人家的事,管旁人死活。
……
风雨飘摇,雨越下越大,外边,雨水从屋檐垂下如帘幕,发出哗哗啦啦的声音。
方父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有恶化征兆,烧得开始说胡话;方母脸色也愈发苍白,手脚冰凉,让握着她手的田萱脸色焦急。
方临看着病痛煎熬中的方父、方母,眉头微微蹙起,平静如深湖的目光掠过一旁瘸子刘的尸体,望向外面的大雨,心中有积攒的戾气在升腾,正如深湖下潜藏的惊雷!
‘前世,我从山沟里出去,十六岁离家去远方打拼,一年只有过年回家三五天团聚,等四十不惑,事业小成,父母却早已在不经意间白了头,一二年间纷纷离去,子欲养而亲不待!
’
这一世,又是这样,又将是这样!
方临无比坚信,他将来能好起来,带着这个家好起来,但为什么,要在这立足未稳的开始,遭遇内外双重打击?
家庭落单,遭人排挤,他不怕!
被偷全部家财,预设计划全部崩盘,他不怕!
如瘸子刘一般的外来恶意,勾心斗角,他同样不怕!
他自信,以自己的能力,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为什么是爆发自内部,不受控制的病痛?让他父母在此刻重病垂危?
‘贼老天,为何薄待我至此?我不甘啊!
’
方临心有猛虎咆哮,翻江倒海,但只是片刻,一个深呼吸后,强迫自己冷静。
因为他深知,慌乱是面对困境最无用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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