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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为衫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手上的动作也有些无措。
宫子羽接过她手里的勺子:“你去坐着,我来。”
云为衫缩手:“那怎么行?”
“我怕冷,靠近灶台暖和。”
“胡说……”
分明只是个借口,但宫子羽没再多说,自顾自地把药材、佐料往粥里放,用勺子均匀搅拌着。
云为衫只好在一旁坐下来,静静地看着高大的年轻男子煮粥添柴,他脊背宽阔,动作轻柔,而且意外地熟练。
锅碗被他敲得有些响,平添了一股人间烟火的气息。
炉火很旺,印在云为衫的眼底,那一抹亮色里却多了一份哀伤,像冬日天空上一动不动的灰色云絮。
三餐烟火,四季安然,她曾经也是向往过的。
在无锋的时候,训练的日子格外漫长。
她们连一间房都没有,女孩儿们打着通铺在幽冷的走廊里睡觉。
黑夜也漫长,就算是天亮,那里也是见不到天光的。
那时候她和义妹云雀并排挨着,侧身凑在一起悄悄聊天。
云雀问她:“姐,你有什么心愿吗?”
“没有。”
“什么想做的事情都没有吗?心里总要有点念想,才能熬过现在的苦吧?”
没有未来,没有希望,无尽的杀戮日夜折磨着她,若是连微弱的念想也没有,那太苦了。
云为衫的目光柔和下来,她在黑暗里憧憬:“我就想过寻常人家的日子,为心爱的人洗衣、煮粥,在大雪封山的隐世角落,点一盏灯,守一炉火,没人打扰地和他厮守一生。”
只是奢望。
她明明是为了任务而来,带着蓄意、欺骗,不怀好意地接近,她的心残酷又冰冷。
然而当过往铺天盖地向她袭来,曾经幻想的痴妄和朦胧希望竟与眼前重合了。
窗外飘着雪,米粥咕噜咕噜冒着泡,烛火照着静默无言的两人。
宫子羽用勺子盛了一些,吹凉了,送到云为衫嘴边。
云为衫空荡荡的心被烫了一下,许是因为半月之蝇,许是因为别的,她张嘴吃了一小口。
那里面加了药材,宫子羽认真地问她:“苦不苦?”
“不苦。”
比起那些不堪回首的日日夜夜,一点都不苦。
宫子羽继续熬粥,他像是自言自语,轻轻说:“嗯,以后都不会让你吃苦的。”
云为衫眼里涌起泪光,但她不想让宫子羽看见,于是把脸转开了。
门外有脚步声掩藏在风雪里。
雪公子身后跟着三个黄玉侍卫,他原本晶莹的眼眸此刻暗沉一片,背影在风雪里看起来有些阴森。
他步履匆匆地朝宫子羽所在的房间走去。
风雪吹开他的长袍,吹开他的眉眼,朱砂氤氲,眼里全是森然的恐惧。
宫子羽和云为衫还在吃粥,被他突如其来的开门声音惊到了。
雪公子面色沉重:“羽公子,前山传来急报,需要执刃大人您立刻返回。”
“开什么玩笑,试炼还没结束,现在返回,岂不是等于失败?”
宫子羽大惑不解,又疑心是有人搞鬼,“谁传的急报?宫尚角还是宫远徵?”
宫子羽冷冷笑着,心里揣测这是那两个人的圈套。
“执刃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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