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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里长的儿子张豪远等人也是跪在地上哀求,众学童都是傻了眼了。
这张豪远在社学什么时候,落到这个地步。
林延潮看去侯忠书则在一旁幸灾乐祸,显得十分快意。
“先生,请你看在我爹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吧,打我多少下戒尺,我都认了。”
张豪远向林诚义哭诉道。
好嘛,把里长搬出来了,这张豪远不蠢嘛。
林诚义虽是盛怒下,但听了张总甲的名字神色还是一缓,他这民办社学的老师,能否留聘,可是取决于本村里长,士绅,乡老的决定。
他也要顾及里长的面子。
林诚义沉默了一会道:“你爹我自会向他解释,可眼下不责罚你,以后你若是再欺负延潮,忠书他们怎么办?”
听林诚义这么说,张豪远竟转过头向林延潮求饶起来:“延潮,延潮,你大人大量,你不要让先生责罚我,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向你赔礼。”
这么多人看着,张豪远算彻底颜面扫地了。
看着对方涕泪交错的样子,林延潮心想,也给他足够教训了,都是小孩子斗气嘛,不要太认真。
√,林延潮看向林诚义道:“先生,同窗不睦,我们也有责任,但请先生念在他们已是知错的份上,从轻发落,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张豪远则是面色涨红,当场痛哭流涕。
林诚义道沉默半响道:“不重罚,不能正学风。”
林延潮道:“先生,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惩戒不过是末,而使得人不再犯错才是本啊。”
林延潮此言一出,林诚义露出欣然之色道:“说得好啊,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你在这个年纪,竟能明白这个道理,实在难得,难得,难得啊!”
林延潮可以感觉到,侯忠书等学童都是一脸膜拜的看着自己。
这膜拜的原因很简单,林诚义在社学治学两年来,很少能这样夸赞一个学生的。
林延潮能享受这个待遇,足够众学童们顶礼膜拜的。
说到这里,林诚义忽然奇道:“这,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此出自大学章句,你何时学过了。”
林延潮却是不知出自四书五经里《大学章句》,只是上一世在哪里听过,却忘记出处。
眼下林诚义不过教学生蒙学的课文,除了张归贺等少数学童,还没有人读四书呢。
于是林延潮道:“先生,我正巧听过,至于是不是出自大学,我倒是忘了。”
林诚义欣慰地点点头,对张豪远等人道:“难得延潮不计较,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呢?”
到了这里,张豪远与几名学童当下立即道:“先生,延潮,忠书,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侯忠书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而林延潮则是拱手道:“希望经过此事,大家从今以后言归于好,和睦共学。”
林延潮这么说,但见林诚义脸上露出微笑,显然自己这方宽容的做法,令他十分赞赏。
听侯忠书也这么说,林诚义道:“延潮,忠书不追究,但尔等处罚不可免之,小惩方可大戒,豪远你们将所毁之书,以及笔墨纸砚赔一副新的给延潮,还有你们六人罚扫洒之事一月,另放学后罚抄《小学》十遍!”
张豪远他们霜打了一般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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