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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年富一行三人上了来时的马车,一路颠晃,年富倚坐一旁,神情安逸,竟似睡熟了一般。
年禄东张西望,时不时拨弄糊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不满的嘀咕,“那位李大人搞什么鬼,窗户封得密不透风,也不点根蜡烛,乌漆抹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虽然瞧不见年季,却听得酒水晃动的响声,“如若不封死,我们不想去,这出戏岂不是白唱了。”
年禄道,“什么戏非看不可?难道是最近传的很火的‘赵氏孤儿’?”
年季瘪嘴感叹,“无知真好。”
渐渐的马车外人声止息,一股异样的感官令年禄坐立不安。
“喀拉喀拉!”
马车车门打开了,刺目的光线令马车里三人睁不开眼睛,“年大人到了。”
老管家恭恭敬敬将年富一行三人请出马车。
周围是人山人海,人潮之中留有一道不算宽敞的空道,仅能容下一辆马车通行。
被如此多双沉默的眼睛注视着,年禄有些不适应的往年富身后躲了躲。
年富淡笑着扫过周围黑压压的人潮,在空道的那一头不出意外的见到了正笑靥如花望向他的李又玠大人。
年富步履从容来到跟前,“下官年富见过李大人。”
李又玠笑意盈盈的指着身旁的空位道,“万事俱备,只欠小年大人入席,这戏就开唱了。”
年富颔首,款款坐于一侧,目光从容淡定望向场下刑台之上。
而立于年富身后的年禄止不住浑身颤抖,年季一手抵住年禄的后背心,才将其安抚住,年禄朝着年季投去惨然的谢意。
年季毫无顾忌的凑到年禄耳旁,玩笑似的轻声低语,“习惯就好,跟在你家少爷身后,以后这样锻炼的机会多的是。”
从年禄角度望向年富,一身素袍清雅高华,只是随性的坐在那里,便似一座山般岿然不动,年禄暗暗心折不已。
刑台之上,一位中年文士身穿囚服盘腿坐于地,神情淡漠,仿佛此一去,这世间了无牵挂。
李又玠朗声道,“笔墨纸砚都给你备着,可还有未尽之言?”
刑台之上的汪景祺淡淡摇头,李又玠不无惋惜的摇头长叹,“可惜了这一肚子的才学,和堪比颜真卿的墨宝真迹,后人无福消受矣!”
李又玠一抬手,从身后山水墨画屏风后走出来的居然是位老熟人,见到年富朝他颔首示意,张起麟傲然微微点头,来到众人之前宣读旨意,“浙江普陀人氏汪景祺自恃清高,谤毁君上,轻薄天下人,是为不义。
作诗讥讽圣祖仁皇帝,大逆不道,是为不忠。
赐此等不忠不义之徒枭首示众,首级悬挂于菜市口通衢大道之上,以儆效尤!”
圣旨之下,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只道是: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张起麟的圣旨还在宣读,“其妻发配黑龙江予披甲人为奴,终身不得除去贱籍;其期服之亲兄弟、亲侄俱革职,发配宁古塔;五服以内之族亲现任、候补者俱革职,永世不得启用。
令,普陀县令多加管束汪氏一族,终身不得出境,钦此——”
张起麟圣旨宣读完,刑场之上人心惶惶,甚至有胆小惊惧者当场昏厥。
汪景祺目视远方,突然“哈哈”
大笑,竟笑得眼泪夺眶而出,“难道这就是你们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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