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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气度皮相,莫说满座,便是两京也找不出比这位许侍中,更能让少女倾心的男子了。
邝枕道:“更何况,昔日侍中也曾向陛下献计——”
这有些阴毒的计策,还是不宜在宣室之中公开说出。
许长歌垂下眼睫。
邝枕感到这沉默中有一丝异常,令他皱起眉。
刘骑提醒皇帝:“陛下,快两个时辰了,永清公主还在朱雀门。”
“把霍宅收拾出来给她住。”
皇帝叹了一口气,有些同情地望向许长歌,“朕这个女儿,一贯的骄横任性,在朝京便是无法无天,你多担待。”
许长歌的眸子里倏然有一点微微的笑意:“陛下言重了。”
邝枕看在眼里。
集议一散,许长歌走下丹墀,便被身后的邝枕叫住。
家中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邝仆射,有些揶揄地问他:“永清公主生得极美?”
许长歌微微一笑:“仆射以为侍奉公主,是个美差?若是仆射歆羡,巽去向陛下回话,此事便交由仆射了。”
“我已成家立业。”
邝枕不动声色,偏要诈他一诈,“但如果侍中实在不愿为公主折下气节,生怕妨害清誉,枕也愿代为劳。”
许长歌抿起的唇只是笑意清浅,不再接话。
邝枕已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不再旁敲侧击,随口问道:“今日怎么不见梁老奉朝?”
尚书令梁符从未缺席过皇帝的议事。
“邝仆射明明与梁师共奉尚书事,却来问我。”
他眼中澄澈,仿佛镜泊湖水,映出宣室前庭笔直的御道高阙,一切万物沿中轴并拢,皆收至朱雀门前那辆金根翟羽的凤舆上。
邝枕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只见日暮天光里燕归巢、云渐散。
他道:“侍中可是梁老的高徒。”
许长歌没有反驳,二人在阶下分别。
他走向朱雀门前的那辆金根车。
大燕仪制,唯帝后车舆可饰金,这位永清公主向来是恃着皇后的宠爱,在朝京时便出入皆乘凤舆,没想到她长途跋涉,也要借母亲的威势,生怕皇帝不知她的骄横。
五年前朝京的雪天,她也是坐在这辆金根车上,那时她拥着轻裘暖炉,尚且一团稚气,不懂得什么叫做慈悲,也无意于施舍。
她像太阳一般不懂人间疾苦,有时一缕漫不经心的微光偏是黑暗里的救赎,有时却是酷夏骄阳,让人恨得直呼“时日曷丧,与汝皆亡”
。
许长歌走近。
如今他不必再在她的车前折腰摧眉,可以直起脊梁,从偶尔风起的帷帘,平静地望见里面困倦的睡颜。
她倚在侍女肩头,鬓发松散开来,金钗欹斜,不知是跋涉之中懒得上妆,还自恃天生颜色,她并未涂朱付粉,只有眉尾的细细绒毛,被黄昏的光线染上淡淡金黄。
“公主。”
她被侍女轻轻摇醒,微微颦眉,犹有恼意,目光一对上许长歌,迅速偏过头去:“父皇怎么说?”
“陛下将北阙甲第最好的宅邸赐予了公主。”
许长歌的声音在帷帘外响起,他仿佛一直说话就带着淡淡的笑意,让永清几度怀疑他不是反讽便是别有意图,“臣请为公主挥麈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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