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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卫士说楚王带大军前来,那估计屋里的人都要变色喝问为何探马不早早来报了。
“只有一车,一夫。”
卫士答道:“在营门喊话,让我们给通报。”
“什么?”
刘邦大叫一声,带着手下一路小跑到了营门外。
“荒唐!”
才上墙瞅了一眼外面孤零零的怀王车驾,刘邦就对卫士骂道:“怎么好让大王等在门外?”
转眼间,刘邦这里就是营门大开,领着一群全身批甲的部将迎出门外,全身穿着战甲的刘邦行动不便,没法行大礼只能抱拳而已。
“刘将军甲胄在身,就不必大礼了。”
锦袍、珠冠的怀王,从车上下来,缓步走向刘邦的营门:“寡人可以进去吗?”
“大王请。”
刘邦从来没见过楚王,手足无措地将怀王请到自己的中军帐后,向怀王谢罪道:“臣想先去卸甲再来参见大王,不知道合不合礼数?”
“将军的营中,礼数自然是将军说了算。”
怀王稳稳坐好,对刘邦笑道。
“是吗?”
刘邦想了想,退出来匆匆把自己的身上的甲胄扒下来丢在一边,套上长袍带好佩剑,穿着木屐再次撩起帐门入内,对楚王行了正式的臣子之礼:“臣刘邦,叩见大王。”
怀王向自己身边的位置比了一下,刘邦就坐到了怀王的旁边,而刘邦的几个心腹——萧何、曹氏兄弟、周氏兄弟还有夏侯婴则分成两排坐在下面,他们还都穿着甲胄来不及褪下。
“寡人听闻将军和项大夫结成金兰之交,”
怀王开门见山地说道:“寡人就在城内等着你们兄弟来觐见,可是左右等不来,寡人就只好出来见你们了。”
刘邦嘿嘿了两声,憋了几秒才说道:“吾兄弟恐大王身边有小人进谗言。”
“是,这个寡人也听说了,”
怀王点点头:“刘将军不是让士族向城上喊话吗,说宋大夫要害项大夫,所以寡人就来了,想听听刘将军这边的说法。”
刘邦张口结舌,又干笑了两声,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怀王还在那里等着,刘邦斟酌半天,总算是慢吞吞地开口了:“项氏有大功于国。”
“不错,寡人也是这么想的。”
怀王看刘邦似乎挤不出什么话了,就伸出双手展示给刘邦看。
刘邦狐疑地低头看了看怀王的手,看到上面满是粗糙的老茧,手腕上还有不少伤痕。
“刘将军多大了?”
怀王收回双手,然后问了一声。
“到下个月就是五十了。”
现在已经是秦二世二年闰九月,下月就是新一岁的岁首。
“将军比寡人还要年长两岁啊。”
怀王叹了口气,对刘邦说道:“宋大夫是宋玉的嫡孙,但奸佞的嫡孙不一定是奸佞,将军武断了。
好比寡人的祖父是昏君,而寡人未必就也是昏君。”
刘邦低低应了一声。
“寡人祖父在时,我大楚饮马于河,三分天下有其二,正是大楚极盛之时,谁想到仅仅两代,就国破家亡,竟至于斯啊。”
怀王又是一声长叹:“寡人年轻时锦衣玉食,长大后逢亡国之恨,族人大多被秦人屠戮,而寡人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学习牧羊谋生,这手上的伤痕都是那时留下的——这十几年来,寡人屡屡从梦中惊醒,想起亡国之痛,真是痛彻心肺,痛到极处寡人以拳击石,把手砸得血肉飞溅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道这里,怀王突然用拳头连连砸手掌,只砸得砰砰作响,脸上又是痛极之色,砸了半天怀王才从痛苦中恢复过来,对刘邦努力地微笑了一下:“后来武安君找到寡人,提议用寡人祖父的年号,当时反对的大夫不少,都说不吉利,而寡人则极力赞同,将军可知道为什么吗?”
刘邦已经听得渐渐入神,摇头道:“臣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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