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2月5日,农历正月初六。料峭春寒中,中央军区司令官封国柱、山东省长张莲芬率山东文武大员肃立在站台上,等候着总统专列的到来。
火车站已经彻底戒严,除了有资格接站的高官外,没有一个记者。预示着总统的出巡带有秘密色彩。
自1906年底离开山东,龙谦还是第一次回来。
元月份津浦路北段通车,使得龙谦有了乘坐专列出巡的可能。自1909年进京,迄今一年半时光,龙谦一直“窝在”北京,出巡的第一站选在济南,足以证明他对自己发迹之地的重视。
终于,喷着白烟的火车头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高官们自觉地整了队,分成了以封国柱和张莲芬为首的两列。列车停稳,首先从前后车厢里下来的是康继勇率领的总统卫队,一个严密的警戒圈形成后,龙谦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后面是宋教仁、于右任、周学熙、曹敏忠等随行大员。
“毓蕖兄,”龙谦跳下站台,紧走两步,握住了张莲芬的手,“天气这么冷,您不该来的。”
“怎么可以?总统回家,我这把老骨头说什么也要来接站的。”
“气色很好嘛。”龙谦端详着张莲芬,“我们差不多有五年没见啦。”
“四年零八个月。时间不算长,但却已改天换地。总统再看山东,已是大变样啦。”
“真正的改变在后面!不过,山东干的不错,虽然我未曾回来,但一直关注着山东的消息。辛苦你啦。”龙谦使劲握了握张省长的手,然后将目光转向张莲芬身边的吴永。
“永川兄辛苦了,也瘦了,看来农业和交通真是不好干啊。”
“哪里,有总统的英明领导,困难都会客服的。”
“永川兄什么时候学会了这套?英明个屁,于部长说你这里搞的不错,是执行《土地法》最好的省份,我这回来就是跟你取经的。”龙谦凝视着吴永,十年前怀来初见的影像已经模糊了,“永川,我们是老朋友,老同事了,千万不要学旧官场那一套。”
吴永身后的文官们羡慕地望着和总统交谈的吴副省长,这份交情可是最大的资本啊,以后对于吴副省长的命令可得当回事了。
逐一跟文武大员们握手见面后,龙谦与封国柱同乘一车,离开了戒备森严的济南车站。
“你这样搞,很快就有人知道我的行踪了。”龙谦有些不满。
“不小心不行啊,今晨欧阳中还在电话里向我落实安保情况呢。”
“别听他们辖起哄,哪有那么多的刺客?”龙谦撩起窗帘,瞭望着街景,“准备让我住在哪里?”
“迎宾馆或者军区司令部,两处都准备妥当了。既然你不想声张,我看还是住军区吧。”
“你说了算。”龙谦放下窗帘,“真是胡闹,怎么连大街都戒严了?”
“你就别挑刺了!胡宗玉的教训在前,谁敢大意?王之峰亲自布置的警戒,其实我没太操心,只调给他一个团。”
去年腊月,南方军区司令官胡宗玉在广州遭遇炸弹袭击,幸赖警卫得力,只是负了轻伤。所以,警政部及总统办公厅对龙谦出巡很是小心在意,生恐出乱子。
“要我看还是杀人太少了!去年陈先生和江、许二人虎头蛇尾,要是交给我,哪有这些后患?”
“杀人容易,真正收服人心就难了……”
“十年前是什么样子我清楚。他们不能昧了良心。我不敢说人人都吃饱肚子,但逃荒要饭的真的很少了。若是说城里的工人,日子更是了不得。你看那边的楼房,都是普通市面的住宅……”
“哦?什么价格?”
“这我可不知道。对了,振华为什么不带来?”
“他不是上学了吗?对了,你家封刚也上学了吧?”
“上了。淘气的很,不是念书种子,将来当兵好了。”
“我听说了,竟然捉弄的老师哭鼻子?嘿嘿,跟我那老二有一比。淘气的孩子未必没出息,我倒觉得兴华不会弱于他哥哥。”
“都是你偏心老二,看来是真的。”
“哈哈。”龙谦开怀大笑。
“司令,这次你可要看看部队才是。”
“看时间吧,我主要是看看华源和中兴,还有汽车厂。另外,想看看《土地法》执行的情况。如果时间够,还想回趟蒙山,看看鲁山的墓,你跟我一起去。部队有什么问题吗?”
“大问题倒是没有……”
“6师回来了?”
“瞿鸿翔率18旅跟直属队已经返回,另外两个旅还在冀东。”
“对军衔制,有什么议论?”
“大家就是着急,国防部动作也太慢了,差不多有半年了吧?”
“着急?着什么急?”
“盼着授衔呗。”
“国柱,你觉得你该授什么衔?”
“我才不想呢。你给我什么我就戴什么。对了,鲁山的孩子好吗?”
“挺好,跟振华一个班。学习挺用功的,就是脑子有点慢。啊,迎宾馆整修过了……”
“就是将大门修了下,里面基本还是老样子。”
“城里变化不小,路面基本硬化了,走在了北京前面。”龙谦扫视着街景残留的春节气息,“今年北京也要大兴土木了,因为这个,政务院吵得一塌糊涂……哦,到你的老窝了。”汽车已经拐进了司令部大院,这里曾是第五镇司令部所在,龙谦一家曾在后院住了好几年,看着熟悉的建筑,龙谦感到亲切,“应该早些回来的。”
“那就多住几天!”封国柱下车,亲自为龙谦拉开车门。
“王兆,”龙谦对跟过来的秘书说,“东北的消息不要耽误,立即送来。”
“是。”王兆答应一声。东北有两件事总统高度关注,其一是哈尔滨爆发的严重鼠疫,为此,整个城市实施了军事管制,国防军总医院的防疫专家去东北两批了,生怕扩散到其他城市。其二是年底爆发的陶克陶胡蒙匪之乱,奉石大寿之命,张作霖亲自带21师主力进剿,一半是为了练兵。王兆知道总统更关注哈尔滨的疫情。
“让我住哪里啊?”龙谦望了望熟悉的院子。
“嘿嘿,司令,我将后院腾出来了,我想你一定更喜欢住原来的屋子。”
“那不是将你赶走了?怎么好意思?”陈淑笑着说。她当然比龙谦更对故居有感情。
“我只是待两三天而已,随便找间屋子就行。”
“已经腾出来了。”封国柱往里走,“周学熙他们住前院,有事也好商量。”
“傻小子,还记得不记得这里了?”陈淑拉了兴华的手,跟着封国柱去了后院。
“距吃饭还有点时间,”龙谦看看表,“毓蕖先生,是不是将山东整体情况跟我说说?”
“总统车马劳顿,还是先歇息吧。已经准备好了欢迎宴会,不过要总统移驾到迎宾馆了。”张省长说。
“搞什么欢迎宴会?欧阳中没跟你们交代吗?”龙谦登时不悦了。
“你总得给我一个面子嘛。这是省里正当的开支,说实话,比起过去,新朝真是节俭的可以啦。不信,你可以让曹部长查一查嘛。你不嫌冷,我还嫌冷呢,赶紧回屋吧。”张莲芬是老资格,比不得封国柱曹敏忠连树鹏那伙从蒙山下来的元老,但也有胆量在某些方面跟龙谦掰掰手腕。
“按照您的年纪,我确实不该驳您的面子,可是,这是我第一次出京,不能坏了规矩。既然是你省里的正当开支,”龙谦对随行的大员们说,“你们几位谁想去吃就吃吧,我不去。”
这番话登时让张莲芬下不了台。的确,欧阳中事前确有通知,此番总统出京视察,不搞迎送宴会,不送土特产,除了省里和军区主要负责人外,总统点谁的名,要了解哪方面的情况,哪个部门的负责人出面,其余人一律不陪同。
“司令,”兵工总署署长连树鹏见龙谦已经掉头进了后院,“老吴,我看这样吧,你把酒席移过来不就行了?就这样办吧。”他对吴永使个眼色,拽了张莲芬一把,“总统不是生你的气,是怕坏了规矩。”
“张省长,总统原先就住这里吗?”宋教仁没想到龙谦如此不给老部下面子,急忙换了个话题。
“是啊,”张莲芬苦笑一声,“您是?”
“他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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