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像是我认识地那个朱重八。”
“你的心乱了!”
朱五缓缓地倒满酒,再次开口。
“我认识那个朱重八胸中有丘壑,万般委屈和艰难都能和酒喝下。”
“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百折不挠!”
“现在的你,却只是一个内心慌乱的莽夫!”
朱重八双拳紧握,“你说地轻巧,死地是咱的侄儿,要是你的侄儿呢?”
“席老道也被人刺杀了,跟你是同一天!”朱五忽然大声道,“身中两刀,现在生死未知!他在我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
席应真那个道人!朱重八顿时怔住。
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那个老道在朱五心中的分量,说亦师亦友一点不过,说是血肉亲人也不足为过。
“现在还没查到谁是幕后指使!”朱五把酒杯推过去,冷笑,“最好别让我查到!否则.........”
朱重八再次坐下,摇摇头,“不是咱!”
“呵!”朱五笑出声,“要是你,还好办了,大不了我直接发兵山东!”
朱重八抬头,露出苦笑,“要是杀咱侄儿是你地人,那也简单了。咱,也就是更恨你而已!”
“恨我你还来?”
“你能帮咱!”
“所以我说,你的心乱了!”
屋里狠安静,只有两人的对话此起彼伏,一句快过一句。
朱五仰头,把一盅酒喝下,凌冽地酒气让他咧了下嘴。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这次来实为不智。”说着,他看着朱重八,“你侄儿死了,你就要倾巢出动打高丽?你知道那边哪里可以登路?知道那边的山川水路?他们的都城在哪?他们有多少兵马?你都知道吗?”
“你动了,元廷地大军会错失收复齐鲁半岛的好机会?你从我手里死里逃生,再次打下来的基业,不要了?”
“其实我可以借给你!”朱五笑笑,“带着你的人在海上飘着,然后砸穿海船,让你的人也死在茫茫大海上。”
“重八,咱们之间,这个帮字,已经不存在了。”
朱重八忽然默不作声。
朱五说地有道理,自从侄子出事,自己就完全乱了方寸,恨不得马上杀人泄愤。一路疾驰而来,战马都累死了两匹。
自己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幼稚!如此冲动!如此莽撞!
高丽远在千里之外,茫茫大海的那一侧,怎么打?怎么过去打?
为了一个侄子,葬送自己的基业,葬送自己手下那些兄弟,不值得,更不应该。
那为什么自己会忽然这样?
忽然,朱重八咧嘴苦笑,齐鲁之地远离家乡,妻子也好,自己手下的兄弟也罢。很多事不能和他们说,自己的狼狈样子不能让他们见。
而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第一个想到能帮自己的,却是朱小五?
很多东西,朱重八自己也说不清。
当局者迷。
当局者傻。
大概也是因为心中确定,朱五不会杀他,起码现在不会。
“你说地对,咱莽撞了!”朱重八仰头喝下烈酒,站起身,转身就走,“咱走了!”
“不歇一天?”朱五手里转着酒盅,“这么急着走,怕我杀你?”
“怕,咱就不来了!”朱重八背身笑道,“咱这么一走,家里指不定啥样呢?咱喝了你地酒,听了你地劝,相通了。”
“高丽可以打!”
就在朱重八迈步之时,朱五开口说道,“不过要等到春暖花开,刘福通那边要建国称帝了,小明王韩林儿为天子,国号大宋。”
说着,朱五也站起来,“开春之后,为了避免元廷集合力量去揍他,刘福通肯定要出兵北上,据说一路走南阳进汉中,一路出太行绕路塞上,而你是另外一路,对吧!”
他怎么知道?
朱重八心中一惊,这是他和刘福通之间书信往来的秘密,朱五怎么会知道?咱身边还有他的人?
“刘福通既然能告诉你,也能告诉我!”
朱五一句话打消他的疑心,淡淡地说道,“你要打高丽可以,但是要先占据齐鲁全地,无后顾之忧才行!到时候,我可以出动水师帮你!”
“你要啥?”朱重八回头道。
“你看,你这人心不乱的时候,挺讨厌的。”朱五笑笑,“说这么直接!”
“咱是怕再着了你的道儿!”
“别骑马了,我派船送你!”朱五摆摆手,“不送!”
朱重八抱拳,“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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