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她有位老师对她很好,总鼓励她好好学习,以后考上大学,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筱染很努力的学习,也总觉得,只要自己忍到了大学毕业,就能摆脱自己的母亲。”
“可是……命运哪有那么好摆脱的呢?筱染十六岁那年,被她母亲亲自下药,送到了一位五十多岁老头的床上。容先生,你能想象吗?就为了一千块钱,她母亲就把自己的女儿给卖了。”姚万三抬起手,放在唇角边,轻轻的咳嗽了几声。
容子澈忽然想起来,那天自己质问杜筱染身为人母,为什么可以那么狠毒的对待月儿时,她说的一句话。
——你是生活在幸福的环境里长大,没见过那些如恶魔般的父母。
当时他以为她在找借口,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出身。
在他分神的片刻,姚万三缓过气来,继续道:“筱染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崩溃了,她不吃不喝了一整天,当天晚上独自离家出走,到了A市夜总会当坐台小姐。她彻底放弃了自己,只要能赚钱,什么人都接。别人看她长得漂亮,又那么年轻,很喜欢点她。后来,她渐渐的在那边出了名。但树大招风,人红招妒,里面有人看她不习惯,故意把一个硬茬,介绍给了她。”
“筱染差点被那人折磨死,死里逃生跑出来,在我那边躲着,养了整整两个多月的时间,才能从床上走下来。也是在那段时间里,我跟她产生了感情。筱染跟我说,她愿意跟着我,不管多苦的日子,她都乐意。但她乐意,我不乐意,不是因为她的出身,也不是因为她的职业,而是因为,我根本没养活她的资本。”
姚万三苦笑了声,说:“我拒绝了她,劝她好好找一份工作,再找个好人家嫁了。筱染误会了我,以为我嫌弃她,在那件事情之后不久,她无声无息的离开了,重新回到了夜场上班。”
“我去找了她几次,都被她冷嘲热讽的拒绝了。后来,我听说她被一个有钱的煤老板包养了,并且生了一个女儿,便没再去打扰她的生活。当时,恰好有个去美国的机遇,我跟着我的兄弟一起去了美国。”
“再见到她时,已经是几年之后。她的现任丈夫已经死了,家里的亲戚朋友都站出来刁难她一个女人,我看不过眼,便出手帮了她。那时候……我跟她旧情复燃了,我曾经问过她孩子的事情,她说孩子生下没多久后就死了。我当她为了孩子伤心,就再也没提起过这事。之后没多久,我被确诊了胰脏癌。遍求医生无望时,筱染说中国有了适合的胰脏捐献者。她让我留在美国等,然后独自回了中国,说是联系捐献胰脏的人。”
“容先生,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这些都是实情。”说的太多,姚万三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但还是坚持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在别人眼里,或许我跟筱染都是坏人,但又谁看到我们背后的心酸呢?若是出身在健健康康的家庭,有几个人愿意走上不归路?”
容子澈忍不住开口说话时,姚万三的话锋一转,道:“当然,我说这些,不是为筱染辩解,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辩解,因为在我眼里,我跟筱染的确该死。哪怕有再多的苦衷,都不是做坏事的理由。我想跟容先生说的是,我的确不知道月儿的存在,否则,当初我一定不会抛下他们母女离开,也不会让月儿沦落在外那么多年,更不会让筱染做下那么多的糊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