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此时的确是回了府,却不是因为卞若菡有事,而是大势已定,他许多天不曾合眼休息,在衙门里总觉得精神紧绷,睡都睡不着,便想着回家里好好的睡一觉。
卞若菡知道陆衡回来,简直受宠若惊,连忙吩咐人:“快预备伯爷爱吃的菜。”
自己急忙对着镜子检查一番,又选了一根最喜欢的并蒂花头簪子戴上,补了胭脂,涂了口脂,这才裙角翻飞的往外院书房里去。
谁知来到书房所在院落,却被陆文如带着人给拦住了。
“夫人,伯爷劳累了好些日,这会子才刚睡下。”
卞若菡当即便冷下脸来,“伯爷回府来,就算想休息也是要回内宅里去,怎会歇在此处?你这狗奴才,莫不是在戏弄我!”
陆文如是陆衡身边的长随,最是有几分体面的,卞若菡却张口闭口狗奴才的唤,着实让人不悦。
只不过陆文如生性温和理智,知道面前这位伯夫人是个破落户,就连伯爷跟前她都照闹不误,况且以他的身份也不能与主母拌嘴。
陆文如只得拱手道:“夫人还请回去吧。伯爷真的已经很疲惫了,此时好容易睡下,夫人就当疼疼伯爷,不要扰了他好眠才是。”
卞若菡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当即气的脸色紫涨,点指着陆文如,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死奴才!你竟敢……”
谁知不等她将话说完,背后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卞若菡被吓的一声尖叫,慌乱的躲在婢女身后。
陆文如大惊,赶忙带着人离开跨院走向大门,未等走近,就看到黑漆大门被再度撞击,又是沉闷的一声“轰”传来,两扇门板竟被硬生生的撞的倒塌下来,忙将门口的门子和长工都给吓傻了。
身着五军营军服的兵士一拥而入,这一刻,陆文如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在一众仆从的惊声尖叫之中,眨眼间就被按在地上。
艰难的抬起头,陆文如看见一虎背熊腰的中年将领扶刀而来,走到近处,他将人认了出来。
这人是五军营东路都督。圣上倚重之人!
黑色战靴停在跟前,马呈声音沉声:“圣上旨意,包围陆府,忠义伯何在!”
陆文如的心咯噔一跳。
坏了,大事不妙!圣上如此急着赶来,抄家似的,甚至敲门都等不及了直接破门而来,莫不是伯爷私下里做的事泄露出去了!事情怕不是在往他们都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陆衡早在卞若菡靠近之时就被她尖锐的叫嚣声吵醒,只是他懒得搭理卞若菡,见了面又要对嘴对舌,他才将凉被一蒙,懒得理会。
好疲惫至极时,想找安心的所在睡一觉都不能,陆衡心里压着一股无名火,甚至暴躁的想杀人。
可就在这时,外头竟还有人撞门!
陆衡一怒之下披上外袍趿着鞋子便冲了出来,“反了你们了!什么人……”
后半句训斥哽在喉中,眼看着蜂拥而至的五军营骑兵,陆衡的怒火和睡意都同时被泼了一盆冷水。
马呈大步走来,抱拳拱手,皮笑肉不笑的道:“忠义伯安好。末将奉旨前来,守护忠义伯安全,还请忠义伯好生在屋内歇息,没有圣上的吩咐,您还是别出来了。”
话音落下,还不等陆衡反应,马呈就朝着身后的人一努嘴,
身后立即呼啦啦闯来十几个人,直接推搡着陆衡往卧房里走。
卞若菡蹲在廊柱后,一看陆衡被人抓,立即尖叫跳了出来,也顾不上惧怕,义愤填膺道:“你们这些人到底做什么!谁知道你们是真的奉旨还是假传圣旨!这可是忠义伯,圣上跟前的红人!你们再看我是谁?我可是庄嫔的妹妹!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马呈皮笑肉不笑的龇了龇牙,“ 不管您是什么人,难道您不是大周朝的子民?圣上的吩咐,岂能如此质疑?忠义伯夫人还是消停一些,大家也免得麻烦,您也能少受一些罪。”
“你!”卞若菡大怒,一时却找不到话辩驳,心里生出了浓重的惧怕。
马呈见陆衡丝毫没有维护卞若菡的意思,反而还一副厌烦模样,想起逄枭与秦宜宁之间的荣辱与共,不由得鄙夷的看了陆衡一眼。
这也是个男人?
不管喜爱不喜爱,自己的女人和外男吵起来了。难道当爷们的不该出言维护?
再看陆衡一身寝衣,外头随意一件外袍,此处又是陆家外院,便知陆衡是睡在外院的。
“既忠义伯夫人也在,那就将忠义伯夫人也请进屋吧。”马呈看准了陆衡不喜卞若菡,所以越发的要将卞若菡也跟他关在一间。
陆衡此时哪里还有时间考虑其他,在极度缺乏睡眠之下,他的大脑反应都迟钝了一些,这会子终于想明白了。
圣上命人来将他看守起来,必定是他的大事败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