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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程知县不由自主的道:“本县已上疏说明当日情况,就算圣上怪罪,也只会怪罪本县一人。不会牵扯诸位。还有,据我所知,忠顺亲王也早就与三千营的马都督说明了当日情况,马都督与忠顺亲王也一同上疏圣上,已说明当日尔等并非谋逆。忠顺亲王与今上乃是结拜弟兄,就算本县的话圣上不信,王爷的话圣上也必定会信。”
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大人,您说忠顺亲王也上疏圣上给我们说情了?”
“大人可不要骗我们!”
程知县见所有百姓都是震惊的模样,摇摇头道:“这样大事,本县岂会胡言乱语?”
就有百姓在下头低声道:“这么看来,忠顺亲王也不是什么坏人啊!”
“咱们以前对他感官不好,着实是误解了他了!”
见众人戾气不再那般重,程知县向前两步,缓缓的道:“诸位想想,当日被人误解谋逆,便是因为围攻县衙吧?如今你们这么做,难道是还想再加一层罪过?”
百姓们一听,心里一个激灵。
可不是么!当天就是请愿来包围衙门,现在他们还包围衙门,当日的事情忠顺亲王给解释清楚了,今日的事可没有,再被圣上知道了,他们可不成了“再度谋逆”了?
有威严的耆老便都高声道:“快快,都散了散了,别在这里围着了!”
“对对对,快散了,不要引人误会啊!”
百姓们纷纷转身散开。
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一骑快马从街道的尽头赶来,快马之后,是十余名同样策马而来的汉子,看起来竟然有些像五军营的人。
百姓们说话声音嘈杂,掩盖了马蹄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可程知县站在丹墀之上,眼瞧着快马飞速接近,且马上骑士还穿着铁灰色的葵花衫,他立即便知定是宫里来了人!
程知县虽然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看到了宫里来了人,心里还是“咯噔”一跳,心跳迅速加速,几乎要从胸腔蹦出来。
但即便如此,程知县面上依旧十分从容。
随着马蹄声渐渐靠近,程知县将腰背挺的笔直。
百姓们也发现了来人,一看见那人身上的衣裳和背背的包袱,就都噤若寒蝉的纷纷退后,将衙门前的空地让了出来。
内监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衙门门前。他身后五军营的汉子们也都下了马,气势汹汹的列了两列。
内监高声斥道:“程君何在!”
一看这态度,老百姓心都凉了。
程知县不慌不忙的道:“下官程君。”
内监挑起眉扫了他一眼,当即便拿出明黄圣旨,也不给程知县更衣焚香设案的时间了,展开圣旨,高声宣读:
“程君接旨!”
“臣接旨。”程君撩衣摆跪下。
五军营的军汉齐刷刷跪地,百姓们也都稀里哗啦的跪了满地。
内监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知县程君,治下无方,心怀叵测,有不臣之心!着褫夺一切官职,交由刑部大牢看押,秋后问斩!其家人,一律充做官奴,家下人着人发卖,钦此!”
衙门前鸦雀无声。百姓们都已吓傻了。
圣上竟审都不审,直接就将程知县抓起来,秋后问斩了!
那他们呢?他们这些人岂不是一样的命运?
程知县听见问斩二字,就像是终于接到了第二只鞋,虽恐惧,但更多的是计谋得逞的兴奋和欣慰。
“罪臣遵旨。”程知县平静的叩头。
内监见他如此平静,并无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由有些敬佩。
五军营的汉子们一拥而上,就将程知县抓了。紧接着又有人冲进衙门里去逮人。
内监则直接吩咐人将程知县先押进衙门里关起来。
百姓们提心吊胆的看着内监等人压着程知县进了衙门,衙门的大门又在他们的眼前咣当一声关上,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程知县要被杀头,咱们……”
“圣上这是,放过咱们了?”
百姓们一个个都难以置信。
紧接着,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甚至有那眼窝浅的已经喜极而泣。
“多亏了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啊!”有耆老动容的擦眼角的泪。
“王爷给咱们求了情,所以圣上看在他的面儿上,放过了咱们。”
“王爷被咱伤着了,还肯说真话,没有借机报复咱们,咱们从前怕都是误解了忠顺亲王了,他分明是个光明磊落的好汉啊!”
衙门门前的百姓们都欢喜的各自散开,急着回家 去告诉家人喜讯。
而人群中有几个打扮朴实的汉子,则是趁乱悄悄地藏进了暗巷,悄然往城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