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之时,倒在御榻上睡着的时候,梦中所见的都是她娉婷玉立的身姿;天知道,他有多想她……
他的双臂禁锢的很牢,林半夏起初并不有多么舒服,本欲挣扎一番,却听见他微微粗重的鼻息,释放着心中多日而来的不快,不由得身体便软了下去,不再挣扎,只静静地半躺在他怀中,伸手抚着他搁在自己颈间的手臂来。
澹台望舒只抱了一会儿,却顿觉她身上传来的悠悠凉意,顿时瞪起了眼睛,伸手将被褥一股脑儿地拥在她身上,只露出她一颗脑袋来,幽怨地看着他,他掀了掀眉毛,道:“竟然这么不知爱惜身体,身上怎生这样凉?”
林半夏嘟了嘟嘴,垂下头来,她的身体本就是凉寒之体,先些年落下的毛病,却是不能轻易的好转,只是夏天倒也罢了,天气一凉,便时不时地手脚冰凉,任凭她自己的火力,却是怎么也捂不热的。
澹台望舒低叹一声,浅语呢喃道:“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林半夏蓦然地想起今日楚茗烟与她的谈话来,脸上不禁一红,她向来便是这般大胆的么?可是好也不好?
她咬唇思索着,思绪却突然被打断,窗外响起一声低促的鸟叫来,她诧异地抬起头来,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会有鸟叫,许是讯号罢?
果不其然,澹台望舒面色流露出几分不舍来,低头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来,扶起她的肩膀来,低声道:“朕不能陪你,你要好好顾惜身体,朕得了空便来看你。”
林半夏失落地点了点头,半是不舍地放开了他的手,澹台望舒又望着她躺在了榻上,面上微微绽开些笑意来,纵然难舍难分,终于是放开她的手,临行前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这才起身离去。
林半夏望着他的背影,面上失落得紧,听着帐外殿门合上的声音,伸手抚上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低声道:“看来,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告诉父皇,你已经来了啊。”
说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侧过脸去,闭目睡去。
澹台望舒的背影并着跟在身后的余成德,转出凉月宫的宫门时,那微开的窗扇下,一双悄悄窥探的双眸里震惊之色显露无疑,那、那果真是皇上么?
她伸手拉下了窗扇,矮身缩回榻上,一双眼睛惊惧不定,皇上夜进凉月宫?难不成,贵嫔娘娘果然复宠了么?
只是,既然复了宠,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反而要这般偷偷摸摸的呢?珍珠神色惊疑,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若是贵嫔娘娘真的复了宠,这凉月宫岂不是要步步高升了?自己何必再费尽心思地去玉清宫中当差呢?
这后宫中各宫各殿,哪个不是依仗皇上的恩宠过活?贵妃娘娘受宠这般年月,却也该是时候换换人了?只是,若是玫瑰姐姐来问,她到底要不要说实话呢?
可也不对,若是皇上真的疼宠贵嫔娘娘,又怎么会放任她以往那般落魄?甚至还亲手浇上一盆凉水?难不成,只是为了做给贵妃娘娘看的?依她来看,皇上往昔对贵妃娘娘才是真正的宠爱,便是阖宫上下,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怎地到了贵嫔娘娘这里,却要这般偷偷摸摸的?
她心中思绪不定,翻来覆去地闹腾,惊着了一旁的宝珠,宝珠翻了个身,骂道:“小丫头还不睡,闹腾什么呢?”
珍珠撅了噘嘴,不敢答话,却也不敢再乱动了,躺在榻上,咬唇思索了许久,终是什么也没想出来,这才昏昏沉沉睡去。
下过雨的秋夜里,凉意却像跗骨之蛆一般,紧紧贴着骨头,瞅准了人们裹紧的被褥衣衫中的缝隙都要钻进去。暗淡的天幕之下,澹台望舒身侧跟着的余成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澹台望舒侧头笑看了他一眼,道:“竟这般不受用了么?”
余成德嘿嘿笑了一声,道:“奴才年纪大了,便有些吃不消这般的凉意了。”
澹台望舒微微笑了一笑,不再吭声,余成德嘿嘿又笑道:“只盼着皇上和贵嫔娘娘早日能见天日,也是老奴的福分。”
澹台望舒不语,面上却微微浮起些笑意来,抬头望了一望宫阙尽头处的天色,深墨的天色中微微透着些蓝,是啊,早见天日,也就不必再这般奔波掩饰,他这一国之君,百姓之尊,便是要好好护着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子,也这就不会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