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之下的凉月宫,檐角四耸,殿脊上的墨瓦在如银月辉下泛出柔白的轮廓,殿中两人相依相偎,低声絮语,时而传出浅笑,时而又静默无声。
夜,静得深了,连廊下的鸟笼里的白羽鸟儿都不再来回蹦跶叫唤了,殿中的灯火微微一晃,也暗了下来,床榻上的帷幕轻轻落下,掩下满目的春光。
晨起之时,澹台望舒已经不在了,林半夏醒了来,晨光透过清透的纱帐落在榻上,她侧过身,抬起手指,摸在那折枝藤蔓的绣枕上,触手微凉,眉目间漾起清浅的笑意,眼神也泛出透亮的光芒来,那诚然是一副沉浸在幸福之中的甜蜜模样。
那绣枕间,还遗留着他的气息,略略有些凉的甘松香,却适合他,他本就修如松柏,在东宫之时的苏合香也换去了,宫中的龙涎香气味浓郁,却又为他不喜,便是这甘松香最得他的心意。
丝丝缕缕的蜜意泛进心窝里,她抿了抿嘴,敛了敛笑意,瞧着榻前人影微动,慌忙闭上了眼睛,帐缦被人轻轻撩起,查看了一番后又轻轻放下。
“嘘,小些声,娘娘还没有醒呢。皇上说了,晚些时候再叫她呢。”是白芷的声音,林半夏听在耳中,大是有些羞窘,脸颊也烧了起来,听着脚步声离得远了,才佯装刚醒的模样,声音故作含糊,低低地叫道:“白芷……”
白芷听了呼唤,脸上一喜,要出殿的脚也收了回来,转身回来,掀起了帘子,道:“娘娘醒啦?”
林半夏半支起身来,揉了揉眼睛,道:“嗯。”白芷看她的模样,脸上尽是笑意,慧心也是笑道:“我去打水来。”
林半夏笼了衣衫,穿束整齐,盥洗罢,白芷为她挽了挽头发,刚刚捧起头发,却讶异地叫了一声,林半夏发尾上凌乱地还缚着那枚如意结,她回头去看时候,脸上红了一红,慌忙从发上捋了下来,握在了手心里。
白芷瞧着她的模样,会心一笑,一边为她梳发,一边道:“娘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娘娘与皇上心心相印,可是一件好事呢。”
慧心在一边挑拣首饰,也跟着笑道:“皇上与娘娘这般深情,都羡煞奴婢们了。”
林半夏含着笑,却不言语,用了早膳,这才到了廊下,白芷耐不住寂寞,嚷嚷着要打双陆,慧心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烹了茶坐在一边,看着白芷和慧果打得开心,一时间,宫院中吵吵嚷嚷,极是热闹,所幸是这凉月宫离得远,任是大声吵闹,也并不扰人。
玉嫔行到凉月宫外的时候,听着里面吵吵嚷嚷,心中倒是奇怪了,不由得顿住了脚步,侧头问道:“可是凉月宫里在吵闹?”
那贴身的小侍女侧耳听了听,疑惑不已,道:“听着像是凉月宫里传出的声音……”玉嫔眉头轻轻皱了一皱,不明所以,道:“去看看吧。”
那小侍女跟在一侧,担忧不已,“娘娘真的要去么?这凉月宫可不是个好地方……”
玉嫔眉头一皱,呵斥道:“什么不是个好地方?莫要碎嘴!”小侍女有些委屈,“奴婢是怕有人知道了,对娘娘不好。”
“我何时怕过那些?”玉嫔挑了挑眉,抬步向着凉月宫里去了。小侍女收了话,急急忙忙地跟在了身后。
跨过凉月宫的殿门,院中左一株桃树,右一株梨树,盛夏时节,早已不是开花的时候了,光秃秃地立着正殿门前。那廊下的栏杆下还站着一群人,围着几个脑袋,探高探低的往那廊下摆着的桌子上去看。
那红木雕花的栏杆里,摆着一方案几,里面围着的人倒是看得不大清楚,只是熙熙攘攘喧闹一片,她两只脚刚踏进门来,那人群中便轰然爆发了一阵笑闹叫好声,“这次白芷姐姐输了呢,白芷姐姐输了……”
白芷懊恼地站起身来,林半夏笑道:“输了就要认罚,可不能耍赖!”白芷嘟了嘟嘴,不情不愿地挪开两步,蹲到了地上,向前跳了两步,鼓着嘴巴叫了两声,‘汪汪!’
狗叫声一出,众人笑得更欢了,玉嫔惊奇地看着他们,她跟在身后的小侍女倒是被逗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玉嫔别过头去,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来,可巧,林半夏从人群头顶遥遥看见了她,面露纳闷地望着她,站起了身来,道:“玉嫔娘娘。”
众人纷纷回望,一见是她,刚才笑闹的模样顿时收了起来,分立两旁,遥遥地向着她,福了福身道:“见过玉嫔娘娘。”
玉嫔走近了些,笑道:“我不过是来串门子,倒是没想到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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