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喝你的血……”
温热的血滴在了洁白的雪上,一丝一缕地渗入,灼开了血红色的梅花,妖艳刺眼。
现在已经不知几何,这个坍圮的洞里还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也不知道小安这种行为进行了多久了。
小安的衣袖上已鲜血累累,我好像意识到了……我急忙掀开许钦安的衣袖,看见他胳膊上的森森白骨……
“小……安,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快……给我住手……”我一时间急火攻心,气急败坏,眼睛又开始冒金星。
“哥哥,你还是昏迷的时候最乖,那时候你可听话了,喂你什么都吃得很开心……啊……”他把手腕非常娴熟地划开,眉头都未曾皱一下,放在我的唇边,道“哥哥,乖,张嘴~”
我死死地咬住自己的牙齿,不能喝!泪滚滚而落:“我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就算最后我被救出来了,我的命是用你的命换来的,我又该怎么去活?”
他也不在意,吃力挪过来,拱进我的怀里,用体温温暖我,近在咫尺之间,他的呼吸暖暖喷在肌肤上,似要安抚我一般,道:“哥哥,我想让你活着,你要是死了那小安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一震,我没有想到,我在小安的心目中有这么的重要。
我刚要启唇,却被他用手指挡住了,他道:“瞧你,都冷成这样了,怎么还不肯吭声呢?”他喃喃着,用力抱紧我。
他是宛如那藤蔓一般,死死抱住我,似要融入骨血,与其一体。
“小安,真的不用浪费精力了,我怕是熬不下去了……小安,你知道吗?这一辈子,我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远古病毒……”
“嘘……”他轻轻摇了摇头,用低柔却也十分坚定的声音很轻的小声说:“远古病毒的事情还是你自己来吧,所以你要继续好好活着,你不会死的,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他的眼神很偏执。
他再次用利器在布满浅褐色伤痕的手腕处利落地滑过,鲜血喷涌而出,他立刻将手腕递至我的唇边,将鲜血喂入我口中。
我精神开始混乱,我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想要摄取最后的清明,瞳孔的光定格在那双手上也渐渐散去。
这双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乱石的划伤,冻伤,割伤,除了从外形上仍能看出些许最初的秀雅外,几乎已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文鳐鱼有很好的恢复能力,它的血液其实也治愈伤口的良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许钦安除了拥有很好的恢复能力外,血液并没有什么治愈能力,可能是因为文鳐鱼血统不纯的原因吧,他的父亲虽然是王,但是却也是一个凡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辜负了你,没有保护好你……没有完成任务……远古病毒……”我已经语无伦次,也分不清我面对的人是王文先还是小安了。
四周很安静,风雪传来哐当哐当的响声,许钦安的手紧紧地搂住我,如同前几个夜晚,为我抵去了不少寒意。
可后来我唯一的思绪都游离了,我没有觉得冷了,反而很温暖,喝入的水也很温暖,就是有点腥,有点恶心,其余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来之后,发现身在颠簸的马车上。
原来我们已经等到了救援,那一瞬间,我是无比的开心。
陈百泉见我醒了,便匆匆赶来,他的脸色枯黄,有浓浓的黑眼圈,疲惫不堪,也瘦了很多,完全不复往日的光彩。
“本来我们可以更快地找到你的,但是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刺客一波接着一波,严重地阻挠了进程。”
“我不想听这个。”我吃力地摆了摆手,想要知道这两个孩子的状况。
陈百泉回道:“太子无碍,只是寒气入骨需要慢慢调理,三王子……还在昏迷……”
他说:“我们在废墟里找到你们的时候,三王子紧紧地抱着你,他差不多已经是半个冰人了,而你体温还算温和,他已经僵硬了,我们花费了很大力气才分开你们二人,他的手腕处全是割口,而且左手的肉早已割掉了,白骨森森,我们本来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竟然能活下来。”
“他在昏迷中老是叫你的名字,估计是梦魇着了。”
“他在哪里?”我急忙问道。
陈百泉往后一指最后面的一顶轿子,我急忙下来,腿还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陈百泉腰一弯,把我抗在背上带我去看小安。
我手指颤抖着拉开轿帘走了进去,小安的眼睑安静地垂闭着,一只手亦滑落在榻畔,虚虚地拢着,想抓住什么似的手紧弓着,长指苍白。
我伸手探了探他鼻下的呼吸,感受到那细微的温热气息后,才放心地收回手。
门外有随行的御医和宫人,一名宫人端着药立在轿旁:“将军,三王子的药煎好了。”
“端进来。”
“是。”宫人把药端了进来。
我接过盘托上的药,舀起一小勺药汁,细细吹了吹后放在他惨白的唇边,药汁却顺着嘴角快速流下。
他皱了皱眉:“小安是不是怕苦啊,那你得快点醒过来,不然你得天天喝这苦药。”我边说边一只手轻轻将他的颚骨一捏,那紧闭的嘴唇才张开些许,再俯身将药汁哺入他口中,确定他吞入后才离开那嘴唇,一口一口,不厌其烦。
小安醒来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吧,我稍许放下了心,开始思考刺客,为什么会有刺客呢?他们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