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梦靥

    “能做自己未必不是件好事，想必家人终于一日会理解的。”方迟语锋一转，“吴公子倒是和自己的下人关系不错。”

    “他们都与我经历了许多，人前人后也没个样子，若是哪里顾念不周，还请仙友多加担待。”慕青笑道。

    慕青刻意慢了半步，让方迟走在前面去寻果子。慕青主动要求出来寻吃食为缘由一，其二则是手下来了消息。

    慕青盯着仔细搜寻野果的方迟的背影，若有所思，此人牵扯太多不便动手，心思待会儿寻个时机将其甩掉。

    雨水在野果表面凝结成晶莹剔透的露珠，衬的一个个红果子越发的可人。

    方迟视线所及之处，漫山遍野的野果树。方迟低头拾起地上的小石头，在手中掂了掂，抛了出去。

    看似未用多大劲的小石头准确的打到压满果子的枝头，小红果们摇摇晃晃的掉落在茵茵绿草地上。

    方迟解了外衣，将散落在地上的果子拢了起来，回头却不见了慕青的踪影。

    “尊上，属下探知大言山西部有一小路，可直入腹地。”一黑衣蒙面人跪在地上，身形隐在暗处。

    负手而立的男子正是慕青，他淡淡的点了点头。黑衣人微微俯了俯身子，便化作一阵风了无踪迹。

    “吴公子？”方迟心生诧异，四处搜寻着慕青的身影。

    方迟听到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微弱的呼救声，赶忙放下手中的果子，大步上前。

    慕青倚靠在两人高的坑底，痛苦的捂着脚踝，“方兄！我在这！”

    方迟结了个印将慕青救了上来，“吴公子可是伤到哪里了？”

    不等慕青开口，方迟就一把控住了慕青的脚踝。

    “嘶……”慕青猛吸一口气，方迟赶忙松开手。

    “方兄莫要担心，我自小调皮，像这种小伤奈何不了我。”慕青说着站起身来，坡着脚走了两步。

    话虽如此，但方迟还是搀扶着慕青缓缓的往回走。在慕青的提醒下，方迟拢了一兜果子。

    离渊缩着身子在山洞的一角打盹，青城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烧的通红的炭火，空气中爆出轻微的火花。

    “尊上回来了。”竹一率先发现两人身影，赶忙拍了拍正打着瞌睡的青城，站起身迎上前。

    青城的惊呼惊醒了角落里的离渊，慕青一瘸一拐的模样像细小的针刺在他的心头。

    慕青拂开方迟，一步步的朝着离渊走过去。逆光的身影与记忆深处模糊的影子相重合，离渊只怔怔的看着。

    “饿了吧。”慕青从怀里掏出两个红果子，仔细的用袖口擦拭干净，递给离渊。

    “少…少爷你的伤……”离渊咬着嘴唇，冰冰凉的果子灼热的烫手。

    慕青背对着方迟三人，他勾起嘴角，朝离渊眨了眨眼睛。离渊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五味杂陈的啃着野果。

    青城两人装模作样的“关怀”慕青，方迟瞥见离渊心生异样，离渊于他似有一种奇妙的吸引，迫使他靠近看清他。

    “方大哥？”离渊将嘴边汁水舔干净，抬头见到来人。

    “给。”方迟摊开掌心，露出里面的野果。

    离渊摇摇头，“方大哥留着自己吃吧，我已经饱了。”

    “明日我去林子里给你抓只野兔烤了。”方迟垂眸说道。

    青城嘴欠的毛病又犯了，他小声附在竹一耳边，“瞧瞧人家，这就开始下手了。我要是尊上，可忍不了。”

    慕青眯起眼眸，面不改色的轻咳两声打断方迟，“明日还需赶路，今日便早些休息吧。”

    “方大哥，过几日便可再入集市，不必麻烦了。”离渊匆匆谢过，走到慕青身旁，帮他清理脏兮兮的衣摆。

    青城自不愿夹在这三人中间，早早的拉着竹一占了山洞的一角休息去了。

    离渊起初还能强忍着睡意，但抵不过接二连三的哈欠，眨了眨眼睛眼皮再也没睁开，头一歪沉入了梦乡。

    慕青朝离渊那边坐了坐，好让他靠的更舒服一些。深夜里的虫鸣声此起彼伏，慕青闭着眼睛，感受着怀中人身体散发出来热度，倾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

    离渊跌入一个黑甜的梦乡，梦里白茫茫一片，身前的人离他不过三尺远。离渊想上前打声招呼，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场景一转，乌压压的一片人影，似是两方对峙。离渊只觉手中粘稠难忍，低头一看却发现满手的鲜血。

    惊惧充斥着离渊，他像是被施了法术一般一动也不能动，嗓子干涩的难受。突然一阵凉风拂过，吹散了压抑的氛围。世界明亮起来，眼前人变成了慕青。

    慕青收紧胳膊，擦干离渊因噩梦惊出的冷汗。外面的天黑的似要拧出水来，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