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亦在他说话的时候, 大脑就已经因为温度过高卡了壳。
林间倾下来,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
熟悉的气息跟不熟悉的触感。
没再跟每次那样碰一下就飞快挪开,林间肩臂拢着他, 温度跟气流在他的嘴角停了一会儿。
舌尖试探着过来,在他唇边温热地碰了碰。
时亦下意识放开。
后面的念头其实已经不很清楚。
两个人分享着一个人的气息,盘旋着的念头都像是被炸成了碎沫, 只剩下越来越清晰的、像是能撞破胸口的激烈心跳。
“喘气,小书呆子。”
林间在间隙稍稍后撤,乐了一声, 揉揉他的脑袋:“我快要给你做人工呼吸了。”
时亦被他提醒, 才记得吸了一大口气, 没等咽下去就先被呛得咳嗽出声。
林间彻底绷不住乐, 笑着把他圈进怀里, 叫他靠在自己肩膀上,轻轻拍着背。
这个人笑得格外嚣张,半天也没停下来, 胸口都跟着轻震。
时亦抿了下嘴角,撑起来想说话, 忽然察觉到肩后浸开的微凉。
他摸索了两下, 林间的手已经覆上来, 按住他的掌心。
时亦低头,看着林间攥得泛白的指节,也又加了点力气,一块儿用力握牢。
林间再吻上来的时候, 时亦闭上了眼睛。
少年的吻剥开本性的温柔跟初次尝试的青涩谨慎,本质还是横冲直撞的。
林间一只手垫在他脑后,跟被子和枕头一块儿,预防了一切可能会有的磕碰。但时亦其实也顾不上撞没撞脑袋这种事,磕磕绊绊的呼吸其实不太顺利,跳得连起来的心跳跟持续升高的体温也挺容易让人觉得自己下一秒可能就要发射。
林间揽住他的手臂收得格外紧,落下来的吻不太有章法,混着咸涩的冰冰凉凉。
在他向后撤开的时候,时亦攥着袖子抬起来,替他擦净了脸上的泪痕。
月亮的光从窗帘缝隙里挤进来,在床边描出来了窄窄一条。
林间坐在床上,伸手扒拉了好几次,才意识到那是条光,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绳子或者线头。
小书呆子还坐在墙角,看起来四核八线程的大脑也不太能扛得住,整个人也一样有点儿卡顿,胸口还跟着轻喘不定地起伏。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拽住的他的衣服,现在还没松开,看起来很有要让这一条拧成麻花的袖子都脱离它的大集体的趋势。
林间揉揉额头,没忍住乐了一声。
……
可能因为是第一次正经的初吻。
“不对。”时亦气还没彻底喘匀,拽着他的麻花袖子,扯了两下。
林间把人从墙角抱出来,圈在怀里,亲了亲小僵尸还红通通的眉眼:“什么不对?”
“第一次。”时亦说,“初吻。”
“不是第一次还是不是初吻?”林间愣了下,“差不多吧?我听他们说的,这种才算数……”
“都是。”时老师特别严格,“语义重复了。”
“……”林间:“哇。”
也不知道是时老师还是哇,两个人对着沉默半天,笑点就这么被毫无预兆地捅崩了。
“不行。”林间乐得喘不上气,按着肚子倒在床上,“我现在特别担心将来再进一步,我们发展出来点儿更亲密的关系的时候,时老师让我计算受力面积跟压强。”
时亦不太跟得上他同桌飙车的速度,但这种时候不管什么话都能戳着笑点,好不容易吸进口气,就又重新全给笑了出去。
等这段彻底过去,谁都不再一言不合开始乐,起码已经过了五分钟。
“酸。”林间按着脸一通揉,“亲那么半天都没用,最后还是给乐酸了。”
时亦看着他同桌对自己都下得去手的暴风揉搓,谨慎地战术后仰:“要亲到酸吗?”
“不知道,我也是听他们说的,应该是个比喻……”
林间没太当回事,摇摇头,看着正在缓慢下腰的男朋友有点茫然:“这是什么新的防酸拉伸方式吗?”
时亦摇头:“防揉。”
林间:“……”
时老师用来防揉的新型拉伸方式没有成功。
被可爱到失去理智的林同学扑住男朋友,淋漓尽致地暴风揉搓了整整半分钟。
这种精疲力尽、把最后一点儿心力跟体力都彻底发泄出去的感觉,简直轻松得叫人能飘起来。
林间把自己敞开了瘫在床上,拿手背碰了碰时亦:“时老师。”
时亦刚迷糊两分钟,跟着抬头:“嗯?”
“困了?”林间摸摸他的额头,笑了笑,“没事儿,就是叫一声看看我男朋友在不在,在就行了,睡吧。”
时亦枕着胳膊转过来,目光落在他身上。
“眼睛瞪得像铜铃。”林间屈起手指,敲敲男朋友的眉心,“想什么呢?”
“你。”时亦说。
林间张了张嘴,被他们家小书呆子这一记又砸中了心口,半天没说出来话,捂着左胸啊了一声。
时亦怔了下,有点儿紧张,撑着胳膊靠过去:“怎么了?”
“咻地接收到了我同桌的直球攻击。”
林间仰着头,伸手一扒拉,就把自投罗网的小僵尸带到怀里抱住:“盖完章好像就反悔不了了吧?”
“嗯。”时亦砸在他肩膀上,还有点晕:“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答应。”林间乐了,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就问一下,我同桌生日是什么时候?”
时亦微怔:“程航给你的资料里没有吗?”
林间怔得比他同桌还厉害:“所以真是十一月十一号啊?我以为是他编的或者是你编的……真是这个?”
时亦点点头。
林间挺感慨,“那你这个名字还真的是……挺省事。”
时亦:“……”
“正好,也快了。”林间笑了一声,拍拍他的脑袋,“男朋友给过生日。”
他身边暖和,时亦躺一会儿就又开始犯困:“怎么过?”
“以前都是怎么过的?”林间问。
“吃蛋糕。”时亦想了想,“许愿,照相。”
林间皱了皱眉:“就没了吗,没个生日礼物什么的?”
时亦困得有点儿睁不开眼睛,顺着他肩膀往下埋了埋:“我同桌说的。”
“我说的?”林间自己都不太能想得起来自己每天都唠叨了点儿什么东西,抱着他一块儿躺下,“同桌说什么了?”
小书呆子每回这样就已经困得能秒睡了,林间伸手调暗了灯,把被子拉高,又把胳膊跟枕头一块儿塞到他脑袋底下让他自己选。
“书和练习册。”时亦选得很熟练,枕着他同桌胳膊,拽了拽被沿,“不能算礼物。”
“……”林间张了张嘴:“哇。”
那还得以身作则。
保温饭桶也不能算。
小天才定位电话手表可能也不行。
林间多想了一会儿该送什么生日礼物,越想越精神,碰碰他同桌还想说话,才转过来就跟着扬了下眉。
应该是提前结束了学习任务来哄他睡觉的时老师,这会儿已经睡得非常熟了。
男孩子枕着他的胳膊,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眼睫安稳阖着,脊背跟着呼吸轻缓起伏。
额头抵着他,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安安静静的,睡得格外稳当。
林间看了一会儿,笑了笑,低头在男朋友的嘴角亲了一口,捞过手机关了闹钟。
他刷了刷手机,给老万发短信请了个假。然后挑了个最放松的姿势,把灯关上,跟同桌一块儿舒舒服服闭了眼睛。
物理竞赛正式预赛的准确时间是在两天后。
正好赶上了个周末。
林间干脆连周五的假也一块儿请了,彻底睡了个囫囵觉,又陪着同桌在家里刷了一宿的题。
电路部分他实在不擅长,短路着去洗了个漱,顺手收拾好了行李。
时亦从练习册里抬头,看见他拎出来的行李箱:“要去哪儿?”
“明天不去考试——”
林间拖着行李箱,愣了下:“我在家睡觉的时候,错过了什么比如竞赛又一次因故推迟之类的关键信息吗?”
“没有。”时亦说,“预赛延期是意外,今年的物理竞赛卷子出了些问题,重出了一次,不会再延了。”
林间打了个响指,“所以问题出在哪儿?”
时亦:“出在考场是我们学校。”
林间:“……”
时亦看着他同桌倒带似的把行李箱又勤勤恳恳推了回去。
“还以为会是一趟体验学霸世界的奇幻之旅。”
林间踏踏实实睡了一天半,精神得想把他们家窗户重新全擦一遍,遗憾地把行李箱塞回去,趴在他同桌肩膀上叹气:“结果原来是周末多上一天学。”
时亦笑了,握住他的手:“半天。”
“半天听起来好多了。”林间也有点儿演不下去,笑了笑,顺着手上的力道坐下,“老规矩,考完试请我同桌好好吃一顿。”
时亦点了点头,没说话,还抬头看着他。
林间看了一遍桌面上一应俱全的奶茶零食水果点心减压小玩具,仔细想了半天,把他同桌捞过来,在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
小书呆子跟着抿了下嘴角,红通通地转回去,又翻过了一页题。
林间在床边坐下,跟着一块儿看。
竞赛的事梁见帮他问了好几次,要弄明白这个预赛制度恐怕跟小书呆子弄明白电竞战队一样,是个非常困难且艰巨的任务。
林间点开手机看了看时间,放下手机抬头。
时亦学习的时候,其实不能用专心或者是不专心来简单形容描述。
要是不那么熟悉的人,甚至说不定以为他在乱写或者抄答案。
笔尖从头到尾都没停顿过,写出来的字格外工整,齐得像是专门买了什么手写字体打印出来的,连算草纸上的演算居然都整齐到从上往下排着队。
还快。
他盯着题干看了快三分钟,还没弄清楚算的到底是球状闪电的体积还是测这个玩意儿的气球体积,时亦已经把公式写完,工工整整地演算了小半页算草纸。
大概是他的视线太灼灼有力,时亦写完这道题,放下笔转过来:“怎么了?”
“看我同桌。”林间笑笑,“思考我同桌怎么能厉害成这样。”
时亦摇摇头:“不厉害。”
“显然特别厉害。”林间看了看他的算草纸,“小打字机。”
时亦:“……”
林间没跟他闹,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胡噜了两把他同桌的脑袋:“不是因为这个,是觉得你做题的时候就特别帅。”
小书呆子对这种特别直接的表扬从来没有抵抗力,肩膀僵了僵,整个人就开始硬邦邦地往回转。
要是没人扶着,说不定都能转到椅子下头。
林间笑着把他戳回椅子里,胡噜胡噜后背:“比我就差那么一点儿了。”
“差很多。”时亦抿了下嘴角,额头抵着他胸口,“你要更帅。”
“时老师虽然这么夸我,但我就很清醒,知道他夸我是为了激发我学习的动力。”
林间拍拍同桌的脑袋:“而我恰巧非常吃这一点,为了让我同桌觉得我特别帅,我肯定得发奋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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