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想解释,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把糖盒递过去,在他手心倒了一颗。
不大,没什么特别的造型,看起来挺没威胁的小白片。
林间拿着糖看了看:“就这么吃?”
时亦点头:“一。”
“啊?”林间把糖扔进嘴里,“什么?”
时亦摇摇头,拄着桌沿转过来:“二。”
小书呆子有时候眼睛就格外亮,尤其认真看着人的时候。
看不太出避着人的习惯,眼底映着人影。
干干净净的。
“行,知道你会数数了。”
林间看着他的睫毛尖儿,脑子里过了下眼镜真碍事的念头,嚼了嚼那颗薄荷糖:“不用挺着,困了就——”
时亦还挺认真地看着他:“三。”
林间:“……”
事实上,林间其实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把这种糖做出来。
以及这玩意儿怎么他妈能叫糖。
凉气差不多是从天灵盖钻下来的,伴随着整个人的爆炸重组,基本能把最后一点困劲儿都彻底扔到日晷尖上。
吸口气都冻肺。
林间把糖干咽下去,要去摸水,被时亦及时按住了胳膊。
“不能喝?”林间攥着矿泉水瓶,挤着字儿往外问。
“最好先不喝。”时亦看了一眼高高兴兴跟同桌聊天的梁见,“要坐这边吗?”
林间觉得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他舍友应该不是为了让他靠着窗户补觉:“这边风景比较好?”
时亦摇摇头:“这边可以往窗外喷,水雾会比较均匀。”
……
小书呆子可能学坏了。
学坏得还挺快。
林间一只手遮着眼睛,艰难从意念里寒风凛冽的北极收回意识,用最后一点儿理智反思自己昨晚到底是哪句话没注意,打开了个什么不得了封印。
早自习的预备铃响起来,紧跟着就是年级组长的夺命连环哨。林间顺手捞了本书支上,埋头捯了半天的气。
好不容易重新找到舌头在哪儿,基本上已经是年级组长吹完哨,拎着今天捕获的小同学回去教育以后的事了。
“时亦同学。”
林间撑着胳膊转身,准备对他一点儿都不友善的舍友进行爱的教育:“这种行为——”
他话说到一半,扬扬眉,后头半句顿了顿,又转了个圈咽回去。
老万不紧不慢进了班级,夹着教案,开开心心跟同学们打招呼。
好几个人拎着书包遛进教室,乱而有序地往位置上流动。
林间支着桌沿,看了半天揉眼睛的小书呆子,还是没忍住,跟着笑了一声。
一边笑,一边顺手摸起本书,翻开戳在了时亦桌子上。
时亦把自己那颗薄荷糖吃完,蹭了蹭眼角,压着笑意,把眼镜重新戴好。
他已经挺久都没这么跟人玩儿过了,要不是林间主动跟他要糖吃,几乎都没想起来。
身边的人难得精神,坐得笔直,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翻书。
时亦抿了下嘴角,翻出盒燕麦酸奶,趁着老万转身放在他桌上。
昨晚烤了半宿的串,杂七杂八地聊了不少。
都是漫无边际的闲聊,回头再想,印象其实也已经不深。
就只格外清楚地记得,两个人一块儿收拾东西的时候,林间拎着一堆零零碎碎,避开他的伤,拿胳膊轻轻撞他。
“那个。”
男孩子的五官都被灯光模糊得柔和,语气难得的格外轻,朝他右臂的疤示意了下:“都过去了吧?”
时亦碰了下胳膊。
过去了吗。
他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
在沙发里睡的那几个小时,他做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梦,多多少少想起来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真正多了不让人碰的毛病的。
也不是多清晰的画面,无非是些无聊又无趣的散乱回忆。
他站在新学校的走廊,看着追逐打闹的学生,听着办公室里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声音。
“情况特殊……我们家长一定配合……”
“学校照顾照顾……”
“对对……也请同学跟老师们多包容……”
他被领到新的班级,老师站的离他格外远,把校徽递给他:“时亦同学,你的情况你家长已经和我们说了,学校会尽力照顾。”
校徽不大,长方形的一小块。
他低头,看着对方特意谨慎避开他的手指。
……
时亦又含了颗薄荷糖,喝了口水。
过去了吗。
可以吗。
能过去了吗。
他能继续往前走了吗。
时亦不想再继续想这些没意义的事,尽力叫自己转移注意力,抬起头,正好听见梁见满是兴奋地回头跟林间说话。
“……是真的!”梁见激动得语无伦次,连比带划跟林间解释,“咱们学校真有怪谈!见鬼的那种!”
林间觉得这颗薄荷糖就挺见鬼:“哦,恭喜。”
“间哥——我都记下来了!”
梁见觉得他间哥这个态度就挺不合适,扳着椅子转了转:“我听他们说的,你们肯定都不敢信。”
他神神秘秘压低声音,往四边看了看:“开学前一天,校医室外面的墙上,拿血涂了七七四十九个‘救命’!”
“……”林间呛了一声:“几个?”
“四十九个啊!”梁见认认真真,“听说还没干,往下流成血河,把校医室门口都淹了。”
林间:“……”
梁见:“校医都撞见了,就是吓得不肯承认!”
林间:“……”
梁见:“听说当天晚上还有动静!神秘鬼魂夜闯校医室,浇了整个校医室所有的花!”
时亦:“……”
过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一天,我们11再一次想起了脑袋顶上往下掉人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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