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我打算过两天,就送姥姥一家三口去梨树屯。”说着,她停了下来,看向阿娘。
柴五娘惊讶道:“为啥送去梨树屯?这不都快要过年了,一个月都不到呢!好好的,这是为啥啊?是让他们去梨树屯挖草药么?这大冬天的,草药也不多啊?”
杏儿略一踌躇,就叹道:“不是挖草药!女儿想要说的,是把他们送去梨树屯,就在那里安家落户!”
这么一说,柴五娘就不禁张大了嘴巴,半天都没有合拢。今天,杏儿冷不防提出这个要求,她是一点心里准备也没有。虽然,自打老娘在她的面前,说杏儿这不该,那不该之后,她就隐隐约约的意识到,蒲家三口在陶然居生活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以杏儿眼里揉不得沙的性子,要不了一年,应该就会找一个地方,为他们修建一座宅子,让他们搬出去住。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杏儿竟然要把他们远远的送走,甚至送去梨树屯!那里,可是深山,离靠山屯三十多里山路,坐牛车也得一个多时辰。
柴五娘久久的,说不出话来,眼里闪过迷茫和忧郁。老娘一家搬走,那是必然的,不可能太长久。只是,过年前就搬走,而且去那么远的地方。杏儿这样做,是不是不够厚道啊?
桃儿抢在阿娘前面,不解的问道:“杏儿啊,蒲家的人,虽然跟咱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姥姥毕竟也是阿娘的养母和救命恩人,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梨儿也眼巴巴的看着杏儿,一脸的茫然和不安。
柴五娘的眼底,隐隐约约的,有晶莹的泪光。
杏儿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但是想起这半个月以来,蒲大娘越来越无所顾忌的举止言行,还有她今天跟木兰的那一番对话,就狠了狠心,声音里不带半点温度:“阿娘,大姐,梨儿,我累了!累极了!每天忙完生意上的事情,还有家里的事情,我就想要好好的歇息一下。。
就想着,咱们一家人和和乐乐的,聊聊天,喝喝茶,或者一起出去走走逛逛,放松一下精神上的压力!
实在是,不希望累了一天了,还有人动不动的就给自己脸色看。甚至,还得提防有人挑拨离间,让咱们一家六口离心离德,并最终反目成仇!”
这话一出,就连最年幼的梨儿,都不禁若有所思,眼底闪过黯然的神色。听杏儿的意思,似乎就是说,那挑拨离间之人,正是蒲家的人咯?
柴五娘是心知肚明,桃儿心里有数,因为蒲大娘在桃儿面前,也说了不少怪话。只有最小的梨儿,没有沾上管家大权,蒲大娘在她的面前就没有露出什么明显的口风,但是连蒙带猜,也大概知道二姐话里的意思。
好一会儿,柴五娘这才呐呐的道:“可是,杏儿啊,能不能帮你姥姥一家,就在靠山屯修建一座宅子?让他们就近住下,平日里也好照应一下,梨树屯是山里,也太远了一点。毕竟,你姥姥当年救过我的命,也养了我五年。这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总还是要报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很没有底气,却也没有想到,杏儿竟然会断然拒绝:“不行!我不能答应阿娘的要求!说实话,我就是想要姥姥离阿娘远一点,免得她总是在您耳边说三道四!没错,当年姥姥是救了你一命,也养了你五年。
但是,那五年里,你每天吃苦受累的,简直就是蒲家的一个壮劳力!上山打柴,下地干活,养猪喂鸡,洗衣做饭,你哪一天不是被蒲家老大和老二,给使唤得团团转?!说是姥姥一家养你,不如说是你在养他们一家!”这些事情,杏儿都是听姥爷说的,阿娘也说了一些。
当年的情形,也确实如此。柴五娘还记得,当年只有十岁的她,什么都不会干,就连洗衣服扫地这么简单的事情,她也得从头学起。为此,都不知道受了她那个便宜二哥多少奚落和刁难,时常故意扯落已经晾晒好的衣服,害得她不得不重洗一遍。
大哥那时已经是秀才老爷了,在外人面前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人模狗样的。然而,她十三岁那年,他就老是对她毛手毛脚的,想要占她的便宜。哪怕是大嫂进门了,他也总是会拉拉她的手,或者趁她不备,亲一下她的脸颊,有时还摸一下她的身子。
这些,她都看在养母救她一命的份上,忍辱没有抖落出来。只是在暗地里,想着要设法嫁得远远的,最好就是从此再也不跟这禽兽大哥碰面。因为如此,她才顾不得姑娘家的矜持,偷偷托隔壁村子的一个大娘,帮她找一户远一点的人家。那大娘有个亲戚的女儿,嫁给了靠山屯隔壁村子里的人,就帮柴五娘介绍了杏儿的爹爹。
她和杏儿爹爹在新桥县的县城,偷偷的相过亲,杏儿爹爹对她一见钟情,只隔了几天就派人来提亲。蒲时辉恼羞成怒,就这样,在她出嫁的时候,连件新衣服也没有给她做,让她就带着几件旧衣服,嫁到了靠山屯!可想而知,婆家的人会如何看轻她?
一个被娘家如此践踏之人,哪里还有什么尊严可言?没有赶出去,就算不错了!往事不堪回首,柴五娘想起初到柴家的时候,所受的屈辱;想起杏儿六岁那年被毁容的时候,想起丈夫传来噩耗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没有娘家可以依靠,被婆家的人欺负得几乎就要活不下去了!
想起过去种种,柴五娘的心,也就冷了一分。对杏儿的提议,也就没有那么抗拒了,只是依然默不作的,还是希望杏儿可以改变主意。就让养父母一家三口,在靠山屯落脚,也好让她可以就近照顾二老。
不料,杏儿又抛出了一颗炸*雷。
杏儿见阿娘那样,就知道阿娘于心不忍,心里必定觉得她心狠了一点,就淡淡的笑道:“还有啊,我可是无意中听姥姥跟姥爷说,蒲家老大娶媳妇那年,姥姥还拿了你两样非常贵重的首饰给蒲家老大,让他去府城的当铺给当了好几百两银子,给他娶媳妇并上京赶考!还有蒲老大进士落第,得以去县衙做小官,也是拿那典当的银子去打点的!”
柴五娘一听,顿时就懵了!
“不,不可能吧?你姥姥分明说,当年我身上的首饰,她都偷偷的埋在了床底下,就是为了不让你大舅和二舅给抢了去的!”柴五娘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养母会把自己的首饰,拿去典当。那些首饰,可是信物,是她日后能否认回亲生父母的重要物证!
“姥姥跟姥爷说,那是一支很漂亮的金簪,上面镶嵌了很贵重的珠宝玉石。另外,还有一串南珠手串。不相信的话,阿娘可以去问一下姥姥,只是女儿担心您会失望的!”
杏儿叹了口气,阿娘可真是太淳朴了(其实,她想说阿娘太傻了)。姥姥对阿娘再好,也疼不过她自己亲生的儿子。好在,当年姥姥没有将最重要的信物,给典当了。否则的话,阿娘想要查清自己的身世,还真是一件为难的事情。那信物,只是一块不起眼的木牌,虽然是那种最珍稀的檀香木的,应该是姥姥不识货,把那木牌当成了不值钱的东西。不然的话,兴许那木牌就要被典当了呢!
---谢谢支持,明天六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