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很为难,但他毕竟是个深山僻壤中的老农民,我呢,是混迹在椰果大都市中的商人,要对付他,还是不成问题。我告诉他这些东西并不值钱,我之所以要这些东西,也是因为一个朋友打算拿它做个收藏。我劝他,抓住机会,能卖就卖了。再加上亲戚的劝说,他最后也做了主意,卖了。”
黄老伯继续说道:“论斤卖,让我出的本钱更少,我拿来的三十多万本钱只花了一半多点,晚上不能赶路,老康安排我在炕上睡下来。”
要说,睡了就睡了,头天晚上被蒙了,第二天早上肯定免不了再看一次,到时候说不定真能看出些门道来,但是……
李拜天面色凝重:“还有什么原因促使你甚至不等第二天清点查看货物,就直接奔往火车站的呢?”
“他躺在炕上病重的儿子的眼神。”说这话的时候,黄老伯甚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的目光变得阴冷犀利起来,有着洞察人心的力量:“我感觉他不是个善类,就多了个心眼,抱着我剩下的钱,假装睡着,看看他们父子会做什么。”
“结、结果呢?”大个儿迫不及待地问,李拜天回复他五个字:“穷山出刁民!”
越是环境恶劣的穷困地区,民风往往越彪悍,这还真不是地域黑。举个例子,明朝时屡次犯我浙江沿海一带的倭寇,其中很大一部分来源于九州,九州地区环境十分艰苦,民不聊生,出来做抢劫的人就有着一股拼死的拗劲,让明朝军队颇感头疼,后来被一群武僧收拾,又被戚继光消灭。日本侵华战争时,制造南京大屠杀的某军团,就是九州老乡居多,杀人不眨眼,茹毛饮血野蛮十分。一直到现在,日本是全球唯一一个黑社会合法的国家,在东京,黑社会穿西装,会鞠躬,很有礼貌和纪律,收个保护费都把人民搞成衣食父母地尊重,但是九州,又是九州,那里的黑社会从不说“粟米马赛(对不起)”,有的只是巴嘎,死啦死啦的!
“对,没错,穷山出刁民。”黄老伯肯定了他的幻想能力:“果然,他儿子跟老康悄悄嘀咕,说,我大老远跑过来买这些东西,说明它们一定很值钱,这桩生意本来可以赚到更多。还有,他看到我还有些钱,三十万不是个小数目,有这笔钱,他的病就能被治好。这里又人迹罕至,不如,直接把我给……”黄老伯突然语噎,黄小妹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丢开扫帚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握着他冰凉的手,以给予他些安慰。
“我哪料到人性能这么黑暗啊?”黄老伯叹声气:“他儿子居然对他老子建议,直接把我给咔嚓了,抛尸荒野,神不知鬼不觉,钱和东西就都是他们的了!”
这招果然狠!
“当时,把我一个老爷子吓坏了,但又不敢做声,就神经紧绷,听着动静。”黄老伯的语气也跟着他的情绪紧张到极点,他慢慢地放下语调,声音轻地一如悄悄话:“老康坚决不许这么做,他认为这是坏了良心的事,做了会天打雷劈!”
“我本以为老康能镇得住儿子,没想到,最后他出了门,去偏房里住了——他故意把我跟他居心不正的儿子放在一屋!”
“爷爷……”小妹用力握着黄老伯的手,不知道是被黄老伯传染的,还是她本身也感受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李拜天看到她的身子也微微发颤。
生死,特别是实力悬殊的生死对决,往往让弱者感到绝望。在当时的环境下,老康有亲戚,有儿子,如果住在偏房的三轮车司机赶来,很可能因为本地老乡的关系和分赃的利益,而选择站在老康那边。而黄老伯,只有他一个人。
“我不清楚老康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我很危险,所以,天刚微亮,我来不及道别,拿了钱,收拾了东西,赶紧出门叫上三轮车司机离开。山路上深深浅浅都是坑,紧赶慢赶走了七八里地,太阳才出来,三轮车带我去了火车站,等坐在车厢里,所有钱币都在我脚下踩着,我这才松了口气,回到椰果,我就彻底放心了。”
“这就对了,你重视的不是钱币本身,而是它的背景,钱币不会被伪造,但背景是极易伪造的!”李拜天总结,他愤愤地把拳头砸在桌面上:“这骗局利用了人的善良、贪财的心理,步步为营,设计精妙,战线也拉得越长,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直到把黄老伯的十几万块钱装进自己兜里,而当初做诱饵的区区数百枚古币,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两万块钱而已。这个骗子集团的运作多么娴熟,倒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们骗了!”
小妹听了爷爷被骗记,早就是又心疼又愤慨:“对!这些人这么欺负一个上了年纪又心地善良的老人家,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建议,我们马上报警,追回爷爷的钱,让这群骗子接受法律制裁!”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