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冷了:“你很像我一个朋友,以后没东西吃你就到我家来拿馒头,我家里人少吃不完的。”
苏灿一边哦着,一边低下了头,他怕看到如霜的眼睛。
如翠很快就拿来了一钵馒头,苏灿一直低着头,一个一个地将馒头丢在了装碳的簸箕里,乞丐嘛,哪里怕脏的。
如翠也不知道两人搞的什么玄机,还凑过来打量了几眼苏灿,他只得将腰弯低变成了鞠躬,还顺便说了两个“多谢”。
拿了馒头苏灿掉头就走,如翠也想明白为了什么,看着苏灿的背影叹息:“姐姐,要不是为了你,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苏灿大步往回走,眼角却止不住了泪珠涟涟,天气太冷,鼻子好像也塞住了,然后喉咙也呼吸不畅。
可有心人怎么会让他这么轻易走开?他还不够惨呢!
一队衙役压着苏达从街角出来了,苏灿也只能迎了上去,出声询问:“爹,怎么了?”
苏达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回话:“哎哟,阿灿啊,我刚刚饿坏了,看见小孩在吃馒头,我就借来咬了一口……”
苏灿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套,就为了让他在这里上演现世报,越惨越好,最好能让如霜心软,那就达到目的了。
他忙上前挡住衙役:“大爷,我这里有馒头,可以还给他。”
衙役果然是受人指使的:“还有这种事?我把你头砍下来再还给你,那你肯不肯啊?”
他还一把将苏灿推开,让苏灿踉跄了好几步。
苏灿也没多说,他知道,今天绝对不止这一出。
果然,领头的衙役拨开了刚刚那家伙,走上前来。
嘴里好听得很:“哎哎,这不是状元郎吗?”
苏灿低下头,对方也不罢休,一个劲地拍他的胸脯:“是不是你啊?是不是状元郎啊?”
“差点就是了。”苏灿的回答声音很轻,就像蚊子叫唤那般。
可衙役的声音却不小,他扯开了嗓子,恨不得十里八里都听得见:“真的是他诶,一定要给状元郎一个面子啊!”
苏达也趁机挣脱了,刚相溜却又被衙役拉住了:“等等等等!相请不如偶遇。”
他招了招手,让手下附耳过来,交待了一番,那个小差役就走开了。
苏达天真惯了,听了高兴地遐想:“相请不如偶遇,不知道是不是要请我们去喝酒啊?”
小差役没走远,就在附近找了找,将一家门前的狗碗拿了过来,还扬到了苏达的下巴前:“狗饭到!”
衙役的头目嫌弃地摇头,“错了错了”,他接过了那个碗,把它怼到了苏灿的面前:“状元郎,吃完了狗饭我就放了你爹。”
苏达懵了,他不断地在苏灿和衙役的脸上看来看去,这还是人间吗?这还是世道吗?
衙役催促了起来:“怎么?吃啊!”
苏灿有些动摇了,他知道,今天不弄完这出不算完。
苏达则开始微微摇头,越摇越厉害,终于等苏灿蹲下去时,他以哭腔喊了起来:“阿灿呀,不能吃啊,吃了以后就没法做人了。”
苏灿将狗饭捧了起来,苏达豁出去了:“爹几十岁的人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一把抓住那个衙役的胸襟,声厉如鬼:“我怎么也做过广州将军啊,士可杀不可辱,满州女真没有这样的规矩!”
衙役两个巴掌就打了上去,将苏达打得晕头转向,苏灿见状大吼一声:“不要打啦!”
他掏出了一捧狗饭就往嘴里塞去,拼命地嚼了起来,一边嚼一边再往嘴里塞。
见状那衙役也不为难苏达了,还是高声欢呼:“你们看到没有!状元郎在吃狗饭。”
喊完他还哈哈大笑起来,不将自己演成个反派都不罢休,旁边的一群衙役也跟着哈哈大笑。
苏灿看他们就像看一群死人。
这帮傻瓜,自己完成了任务洗清了身份他们必死,自己完不成任务他们还是死,皇上也好僧格林沁也好,怎么会让知道内情的人活着?
他又想到了自己,那他又是什么样的角色?是一条更有用的狗吗?
吃着吃着苏灿好像悟了,他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朝着苏达招呼:“爹,味道不错啊!”
苏达也错愕了:“真的啊?那我也来尝尝。”
他的脸色已经从惊诧变成了惊喜,天真的苏达比苏灿更快地完成了从人上人到地上尘的转换。
苏达的表现让衙役们都奇怪了,不知不觉间就松了手,苏达凑了过来。
苏灿一指狗碗就往前递:“来来,尝尝。”
苏达也过去蹲下,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嚼了嚼神情也变了,眼都瞪圆了:“唔,好香啊!”
苏灿同感:“不错哦!”
两父子就着狗碗就抢了起来。
这一幕让几丈外打着伞站在巷口的如霜、如翠和莫长老看得心酸莫名,有心人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吃着吃着苏灿又有新发现,他从狗碗里掏出了根东西举了起来:“爹,你看,有条肉丝在里面。”
苏达更夸张:“什么肉丝啊,分明是肉排!”
苏灿招呼他:“来来,一人一半。”
两父子就这么瓜分了这根肉丝。
衙役的头目见他们吃得太爽了,也蹲下来瞧了瞧,但他还是没有放下架子去闻,却又大声嚷嚷:“吃得比赖皮狗还猴急,注定这辈子吃狗饭。”
苏灿会捂住了碗收回到胸前,衙役又不干了,指着狗碗:“哎,快点吃完,快点!”
苏灿以超出他预计的神情护实了碗:“这碗饭太好吃了,这口我想留到晚上宵夜。”
衙役被苏灿紧盯着的目光看毛了,他夸张地抖了抖手:“亏你想得出来,真是天生当乞丐的料啊。”
他呵呵笑个不停,回身走向他的伙计们:“状元郎落得吃狗饭,我们吃人饭去,走!”
衙役们一走,街口那户人家终于将狗拉了回去,门一关上墨镜兄就露了脸,他对着那只狗叹道:“终于发现了,不枉我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