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陶子成把话筒举到嘴边,刚要脱口而出,却又绷住,稍稍措辞,“他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他总是在思考,说实话,我们其实对他都不是非常了解。”
其余几位同学也纷纷发言,“他的成绩很好,人很聪明,而且义体玩得很厉害。”“鼓山封锁的第二天他就来学校,一个寝室接一个寝室地宣传,让我们都跟着他,他有很强的人格魅力,让人相信他。”
“所以说,互助会是在这位边宁同学的带头下建立起来的青年革命团体,互助会与自救团守望相助,一定能坚持到胜利的时刻。现在,你们代表互助会对话自救团的发言人,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提出来。”
陶子成突然觉得有些羞耻,他们互助会准备的一些问题,实在有些孩子气,在这样严肃的场合下,她其实也想严肃地表达一些什么,可一来是没有对应的知识储备,二来缺乏临场经验,于是她只好照着早前准备的稿子,问出第一个问题:“请问我们的伙食质量问题能在什么时候解决?”
对面有个老头回答这个问题,嗓音沙哑,但中气很足:“现阶段这个粮食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充分解决,我们是尽一切可能,搜集可以食用的材料,用互助会那边的一套合成食品的流水线加工,这就算我们现阶段,每天都吃的冲泡粉末。
“这种情况恐怕是得维持相当久的一段时间,鼓山粮食其实总量还是充足的,但分配到个人就很少,极大部分的储量都在公司的控制下,我们能用的是很少的,这种时候,有一包米,有一块肉,我们都要平均分配,那怎么办,就做成合成食品,那就平均分配了嘛。大家都吃一样的,等我们把公司打倒了,一起开发农业,有了大生产的基础在那里,我们就可以说,把这个饮食标准往上提一提……”
第二个问题由另一位同学来问,“请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的学校教育?”
对面那个戴面具的发言了,“学校教育什么时候都能进行,但如过去那样纯粹的课堂教学是行不通了,年轻人不但是要学习,而且要积极参与社会生产劳动里来,我听说你们在学校也种了田,那是很好的。现在我们在开发郊外的野地,你们学生如果有空闲的,也可以加入,用义体来开垦种植,其实是不累的,效率高的同时,也能保证你们有时间进行理论的学习,学习和实践,要紧密绑定起来,后续我们可以针对这个问题,专门再开个会议讨论一下。”
似这样的问题,一共是十二个,本来是十三个的,最后那个“能否摄影”被划掉,陶子成现在也大概明白为什么划掉,就因为对面那个戴面具的,他应该就是主任了,听声音是个成年的男性,而且音色颇有些耳熟——她仿佛是在什么时候听过近似的人声。
总得来说,这些自救团的领导们都很和蔼可亲,采访问答也是十分平稳。这次的任务便顺利完成。
采访结束的时候是下午三点二十,陶子成回休息室,找到先前收走摄像机的那人,将自己的机器讨回来。这会儿又有人通知叫他们不着急离开,外面街道上都堵着。
陶子成拿着摄像机,偷偷打开录制,对着窗外,那个戴面具的大人物走出广播大楼,到群众的队伍里去,在这个角度能拍到他小小的背影,面对数万人,举着话筒,挥斥方遒,人们本是寂静的,此刻闻声鼓舞,沸腾如连绵的海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