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大地上,闾冰面前是无尽的高墙,黑色的墙面向上无尽延伸,穷极视线也望不到尽头,与同样漆黑的天空接壤,他的身后,大地在百米外就消失不见,如同断崖,云朵连同天空一起从无尽高墙顶端泄出,坠入身后大地的断面,唯有无际的漆黑留存。
一片寂静中,闾冰取出怀表,看了眼时间。
当指针到达表盘的顶端,呼啸声自远方而来,流云加快了坠落的脚步,从高处落下磅礴的怒吼,掀动了闾冰的衣角。
起风了。
墙面开裂,像是睁开了无数巨眼,巨物于其中蠢动,露出令人心悸的一角,高处传来巨震,有洪流从无限远处坠落,掀起狂澜。
闾冰抬起头,远远地与掀起狂风的浊浪对视,然后垂下了眼帘,转身向着断崖走去,对身后的动静不发一言。像是已经了然于胸。
浊浪靠近,分裂出无数的浪头,每一个浪头都由一只庞大的生物构成,它们是一切亵渎之物的结合,它们嘶吼着冲下墙壁,扑向苍白的大地。
闾冰收起了怀表,随手向后一挥。
自有无穷的伟力降临,轰击在神造般的高墙之上,让它发出轰然巨响,连带着大地也摇摇欲坠,巨浪的黄烟瞬间平息,隐藏于烟尘中的怪物露出身形,有的无比丑陋,有的却完美无缺,只是烟尘将其淹没,藏起了这份恐怖与神圣。
而此刻,无论它们是何种模样,降临的力量都将它们引向了同一个结局。
平等的死亡。
“轰轰轰!”墙上的怪物倒地,被压入墙面,冲击力尚未消退,鳞片和皮肤暴裂,在墙上擦出血染的痕迹,像是砚台中墨块化在清水中,甚至就此消失在狂奔的浪潮中,只剩下涂成鲜红的高墙。
伸出的手握紧,狂风收拢于一点,尚未在第一轮攻击中死去的浪潮如同遭到万钧重锤,陷入开裂的墙面,碾碎骨头,未死的也无法挣脱,落入无法承载它们重量的墙面深处,直达核心,化为无尽高墙的一部分。
沿着墙面滚落的浊流节节推进,速度却越来越慢,当它们触及大地时,只引发了一阵疲惫的颤动,完全失去了原来气吞山河的浩大声势,连闾冰的衣角都无法触及。
他来到大地边缘,停顿片刻,似是欣赏着落入归墟的流云,紧接着,他抬腿踏入虚空,向着深渊落下。
世界翻转,高墙化作平地,而大地成为高墙,闾冰向着高墙上等待着的那个人影挥手,示意浪潮的平息。
“每次你这么做,我都会担心牛顿的棺材,尽管他是火化的。”华羽峰无奈地摇头。
“牛顿是哪位?我没听说管事的人里面有这位。”闾冰疑惑道。
“旧时代的一个笑话而已,你不了解。”华羽峰笑了一声,“有时候感觉和你这种没有幽默感的人聊天特别没劲。”
“别放松,小的清理掉了,现在的……”有震动从大地深处传来,被潮流盖住的裂缝再度撕开,庞然大物裹卷着黄烟拔地而起,磅礴的上升流从身后吹来,带着尘云,闾冰随手将其平息,露出了尘雾中的狰狞轮廓。
圆滑的土色身躯上,数十条长颈不规则地长出,前端张开圆形的巨口,内里密布着螺旋形的尖牙,毫无美感,是纯粹为了进食而造出的不知所谓的结构。
“……才是重点。”闾冰伸手探入怀中,捏住了金属的表壳。
“面包虫而已。”华羽峰将徽章别在胸口,走向了山岳般的巨虫,“徒有其表。”
他抬起手,头顶的黑暗开始流淌,自虚无中有星光浮现,化作包裹一切的幕布,下一刻,自扭曲与波动之中,巨虫凭空断裂,整齐的断面膨胀,抽搐着喷出漫天的黄液,身旁隐匿在黑暗中的女人撑起了伞,为他遮住天空降下的污秽,他们就这样行走于高墙上,身旁巨大的虫躯随走随灭。
自粘稠的暴雨中,有狂风翻涌,巨虫的前端张开,向外翻卷露出无数利齿与肉芽,砸向高墙,将闾冰吞入其中,激起漫天尘云。
凶暴的风将尘云撕裂,闾冰周身有微光闪烁,撑起了结界般的空间,但凡是进入这个空间的虫躯全都被无形的巨力撕成了肉泥,随着他的走动,精妙的组织断面不断浮现,没有丝毫外物能入侵这个空间,无论是灰尘还是粘液,他于高墙上行走,不染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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