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中观览,或是在附近游山玩水,夜宿寺庙,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小沙弥瞻游屡次探询,都被卓梦媛和方子期用言语挡了回去。
兼之几人舍得花钱布施,寺里也就听之任之了。
其间,周逸没少应邀参加几位公子哥的游戏局。
除了投壶以外,还有蹴鞠、角力、拖钩、双陆……不得不说,只要肯花心思,哪怕在寺庙里,夜生活也能多姿多彩。
几位公子哥越看周逸越觉得亲切,频频邀请周逸离寺后,去他们府上做客。
每逢这时,卓梦媛看向周逸的目光,就会变得玩味起来。
“这个假僧人,还挺有一套,什么都会耍上两手……是在待价而沽吗?”
转眼,又是七八日过去,业果寺里突然热闹起来。
却是法信的大师兄法德大师,即将在中元节,也就是佛家传统的盂兰盆大会这一天,开坛讲经,为众生祈福。
远近的村民、渔夫、行脚商人纷纷上山,抱着麻枕和被褥,夜宿寺院,等待翌日的大师讲经。
“明日就是中元节了?好快啊。”
月光下,周逸站在禅房窗前,看向那两道施展了“隐身术”,变得隐隐绰绰的人影。
“之前好像答应了徐小郎君,要在这一天替他好友之子点天灸的。再等等吧,不行,我就直接去叫那高僧宕明出关,请他收我为徒,再批准我还俗。”
晚风飘来,吹挠着光头,周逸亦有了几分困意,不自觉地伏案打起瞌睡来。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两道尖锐的声音在耳边飘荡。
“这和尚好俊,也不知什么来路?”
“总之是和那群公子小姐一起上山的。”
“瞻游师兄已经屡次暗示,让他们下山,他们却始终不听,也就怪不得我们狠心了。”
“是啊,还得把这外来的俊和尚也一起拖去大殿,和那群公子小姐一道交由师伯处置。咦,这和尚好沉啊!比某之前拖过的那名气感武者还要沉。”
“那就……牵鼻子!牵鼻子!”
周逸只觉鼻尖一阵酥痒,似有人在用草叶捅自己的鼻孔。
他的意识逐渐清醒,可眼皮依旧沉重,身体疲惫不堪,难以驱使。
‘自己中了妖术!’
周逸暗吃一惊,倒也没有慌张,默默召唤起体内深处的那股奇力。
“养生之力”缓缓运转起来,化作一股暖流,注入宛如冰封的周天经络。
帮助周逸,一点点地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寸土必争,收复失地。
没过多久,周逸的手指悄然弹动了一下,旋即缓缓睁开眼皮。
月华如水,洒降寺院。
自己的身体已被拖出禅房,刚刚轧过一指长的门槛。
朦胧月色下,两个拇指大小的墨绿小人,正嘻嘻哈哈地走在前方。
左边的小人肩膀上拖着一根草绳,仿佛河边拖船的纤夫。
“这人没有头发,真是难拖啊。咦,怎么感觉拖不动了?”
右边的小人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换某来吧。谁让他也是个和尚……”
它侧身时,顺便瞄了眼后方那个被草绳系住鼻子的光头男子。
下一刹那,它身体僵凝不动。
眼里充满惊讶。
迎向它的,是一双已然睁开,冷漠无情,深不可测的眸子。
就见那个被它们施术放倒的外来和尚,不知何时,已然坐了起来。
他的身躯宛如一座大山,缓缓向前俯倾。
光洁发亮的额头距离它们,近在咫尺。
随后,僧人张口,吐出三个字。
“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