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宴会厅内围聚了百多宾朋,随着彭少龙与未婚妻站在台上准备开始进行订婚仪式,众宾朋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大厅里不敢说是静的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但也是安静得很。按理说,李睿喊这一声“啊”,会将大多数人的耳朵吸引过来,然后就被众人一顿怒视,但一来他喊的声音不大,二来所有人的心思都在那身穿紫红色晚礼服的“今晚唯一女主角”身上,所以倒没多少人听到他这声轻呼。
不过李睿身边的沐爽将他这一声听得清清楚楚,转头看他,见他呆若木鸡、一脸惊愕的神情,免不了为之关心,凑过去低声问道:“嗨,你叫什么?”
李睿如若不闻,两只眼睛只是死死盯着台上站着的“黄梓桐”,眼神非常复杂,惊愕,怀疑,失望,恼恨,甚至还有几分吃醋。
沐爽更是纳闷,顺他视线方向看过去,也没发现什么值得惊奇的物事,又问:“喂,你到底怎么啦?你在看什么?”
李睿还是跟石头一样,片言不进。
沐爽脾气很急,见他一直不言不语,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可还是没有得到他的反应。沐大小姐急了,手指摸索,探到他手腕上,抓着他手腕上的皮用拇指与食指的指甲重重一掐……
“嘶……”
李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一下子从惊骇中回醒,右手下意识地一甩,却正巧反手抓住了沐爽的手腕,她的手腕肌肤光滑细腻,温热柔绵,触之手感极好。
沐爽被他抓住手腕,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她是个爽快明洁的姑娘,遇到事情不会往暧昧的地方想,别的女人被男性朋友抓住手腕,可能会多心多想,她却胸怀坦荡,不以为意。
李睿完全回过神来,将她手腕松开,看了下右手手背上的指痕,苦叹道;“掐我干嘛?”
沐爽低声骂道:“你没死呀?还问我掐你干嘛?你又在干嘛?”
李睿傻乎乎的道:“我没干嘛呀?!”
“你没干嘛那你在叫什么?”
李睿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失声惊呼来着,却也不打算解释,目光回到台上的“黄梓桐”脸上,心底有个声音在嘶吼:“竟然是她?怎么是她?为什么会是她呢?”心中酸楚,苦涩,咸痛,微甜……不知多少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两只大手也已经紧紧的捏成了拳头,若非残存的一丝理智仍在克制着内心的激动,恐怕在刚才认出她的时候就已经冲了上去。
“不对,应该不是她,只不过是一个跟她长得很相似的女人罢了。毕竟,她现在应该在京城,而面前这女人是在广州。可是,刚才司仪喊这个女人的名字,听起来是‘黄梓桐’,又和她的芳名差不多,而且自己听的有些含糊,说不定就是她的名字,这又该如何解释?”
李睿心情十分复杂,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复杂过。
导致他产生复杂心情的罪魁祸首,正是彭少龙的未婚妻,这个靓女长得居然和他已经三年多不见的老朋友方芷彤一模一样,而身材也是别无二致,以至于他第一眼看到她脸上时,误以为是见到了方芷彤。
天底下是有不少长相酷似而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乍一看就跟双胞胎一样,可以说是人世间的奇迹之一,李睿三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中尽管没遇到过这种事,但也听说了很多,今晚亲眼目睹的这件怪事,差点就让他以为彭少龙未婚妻就是这个世上和方芷彤长相酷似的那个女人,可问题是,这个女人的名字听起来还和方芷彤的差相仿佛,这又令人怀疑她就是方芷彤本人。可方芷彤三年多前离开青阳去京城继承父亲遗留的偌大财产,目前应该在京城,又不会跑到广州来……这种种奇异之处实在令他费解。
李睿心里做着复杂的思想斗争,既希望台上的“黄梓桐”就是方芷彤,那自己就可以和她重遇了;可又不希望她是方芷彤,因为那样她就要与彭少龙订婚了,眼睛看着“黄梓桐”站在台中,用心倾听司仪讲话,美目在前台那里溜了一圈,又收回目光,乖巧地微微闭合,然后垂下了头,表现得淑女无比,而记忆中的方芷彤,似乎很少有这样的淑女表现,方芷彤的书卷气更浓,有些清高孤傲的劲儿,盯着她看了半响,心头疑惑更盛:“她和方芷彤实在是太像太像了,像到如同克隆人似的……难道她就是方芷彤本人?可她怎会从京城来到广州?又怎么会认识彭少龙,又怎么会嫁给他?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发生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