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神情轻松地说,“福晋还是如从前一般地不会吵架。实在是孺子不可教也。”
我深吸了一口气。
还未等我开口,面前的这位爷弯了弯嘴角。接着说到,
“福晋可以说,自己着急让诺如回来加餐啊。”
然后他又连珠炮地说,“几日不见,诺如怎么变得这么。”他顿了顿,“喜欢吃零食?”
我想了想,对他解释说,“孩子么,长得健康结实是最重要的。好看是次要的。可以等她长大了再说。”
他摇了摇头,“福晋此言差矣。朕的女儿,将来又怎么会发愁。诺如长得像你,又怎么会不好看。”
这明显是放软话,向我求和了。
于是我们相视一笑。
我们顺着河滩,慢慢一步一步地往回走。追风不用缰绳,也慢慢地跟随在雍正爷的身旁,亦步亦趋着。我突然兴起,绕过这位爷的身后,走到追风的身边,去摸摸他的鬃毛。四年了,他竟然还是矫健如昨。他微微仰起头,喷着响鼻,向后退了一点,但还是忍耐了我的抚摸。我也是一碰即收,不敢惹怒他。
雍正爷在身旁问我,“福晋的骑术,还是和从前一样好吗?”
我摇了摇头。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也许朕不该下令,不许你再骑马。”
我笑了笑说,“骑马与开车一样,即使您下令不许我再骑马,我学会了就是学会了,将来需要的时候,应该还是会骑的。如果有一天出现灾难或者战争,您难道不希望我骑马带上诺如和弘旺逃命,而是原地坐以待毙?”
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又一次口无遮挡了。于是咬住了下唇,不再说话。
他伸手以马鞭,轻轻触到我的脸颊,抬起我的脸。他低头看着我,笑着说,
“朕差点忘了,福晋一直是这么的能言善辩。朕刚才是被福晋迷惑了,才会说你不会吵架。这就是所谓的大智若愚,引而不发”,他玩笑地说。
我跟着他笑笑说,“居安者应思危。我并不是故意说这些话,让您心中不快。”
他坦然回答道,“朕还不是那样昏聩的人。福晋有任何话,都可以随时告诉朕。而且福晋刚才是言之有理。从即日起,朕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以骑马。”
废话。他在我身边的时候,可以恩准我骑马?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连骑马逃命都不行?我跟这位爷说不通。但似乎也不必说。
骑马倒是一个不错的锻炼节目,也许可以教诺如。我默默地思索着。
不知不觉之间,我们走到了山庄的门口。
雍正爷站在门口,看着碧海山庄的大门。
他突发感慨,“因为有福晋在,这里才有欢声笑语,象一个家的样子。”
我也有些感动。
他又转身看着我的双眼说,“此事古难全。”
然后他好像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我赶紧打断这位爷的话头,立即说到,“雍亲王大人,我可不是您的额娘。您可千万别说什么,自古什么什么不能两全这种话。”
他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他牵起我的手,牢牢握在他的大掌里。
我们一起跨过那道浅浅的门槛,走进那个温馨的庭院中去。那个他称为家的地方。
烛火通明。
我们五人,围坐在桌旁吃晚餐。雍正爷坐在上首,弘旺坐在他的右侧。周围侍立的人,我都请他们下去各自用餐,只留下了许姑姑,坐在我的身侧。她帮我给诺如夹菜喂饭,服侍她。诺如吃得欢快,许姑姑几乎不曾有机会吃。我站起身来,将桌上诸菜,每样夹了几筷子放到她的碗中。她十分歉意地起身道谢。
我笑了笑说,“客气个啥?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夹了几样。”
弘旺开口朝我说,“儿臣谢谢额娘,今日去上书房看望儿臣。”
雍正爷放下筷子,替我回答道,
“你的额娘并非是去看你。据说你不好好听太傅讲解,所以是去监督你。”
弘旺一下子涨红了脸,表情似乎有些难过。
我赶紧给他解围,“哎呀,那都是我对太傅说的借口,怎能当真。那么多人,我看就咱家的弘旺,听讲最好,作文也写得漂亮。”
许姑姑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
雍正爷摇摇头说到,“福晋,慈母多败儿。”
我朝这位爷笑道,“那也要先看是什么样的儿子。如果是个好儿子,再如何慈爱,都只会锦上添花的。”
我又向对面默默无言的弘旺笑着说,
“弘旺,你记住,无论是谁,哪怕就是你的皇阿玛,把你当作那只丑小鸭,你都一定要相信自己,你会是那只白天鹅!”
弘旺抬眼看我,轻轻点了点头。
诺如在旁边拍着小手说,“鸭妈妈喜欢白天鹅。诺如也要做白天鹅!”
雍正爷停住了筷子看我们。
过了一会儿,他发声道,
“从前,孝懿仁皇后也是这样,常常当着圣祖皇帝的面,为朕辩驳。”
我点点头,温柔地朝他笑了笑。
他看进了我的眼里,眸光闪亮。
过了一会儿,我对着这位爷用商量的口气说,“雍亲王,我们做父母的,似乎不能当着儿女的面争执。必须要提前商量好了政策,要一致对外。有不同的意见,也要过后再说,而不能当面互相拆台。您觉得呢?”
许姑姑忍不住又笑了一下,我便回头问她笑什么。
她嗫嚅道,“奴婢斗胆进言。万岁爷与福晋如此这般,当着贝子爷的面就商量“政策”,岂不是让贝子爷早有提防?”
众人皆笑起来。
我想了想,笑着说,“是啊,我正是要做那清澈浅溪,而不愿意做所谓静水流深。”
雍正爷闻言,立即制止了我,
“福晋此话颇为不妥,莫要教坏了孩子们。”
一时大家又安静了下来,没人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