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上书房那帮吃饱了撑着的富贵闲人臭小子们。其实,弘旺昨日不说他与哪位阿哥亲王相得,我就该猜到缘故的。他在上书房读书,实际上还是颇受排挤的吧?他的父母,曾被雍正爷折磨得那么厉害,现在又让他这根独苗,在我的身边长大,近乎是相当于雍正皇帝的养子。
这种错乱的亲情,怎能不让人轻易就生出疑窦,让有心人士来挑动当事人之间的争斗?
我有些忧虑起来。
隔日清晨,弘旺上学之后,我坐在书桌前,涂了一张又一张的宣纸。
我想给雍正爷写一封信。
已经是第五天,我没有收到过来自那位爷的任何消息,或者一句问话。
提笔写字的时候,我的手一直在发抖,几乎不知道该如何落笔。
我心中有很多话想要问他。
这些天来,他想过我吗?为什么一直不回碧海山庄来?他的政事,竟然繁忙至此吗?
“雍亲王,您知道,弘旺在上书房受了委屈吗?有人嘲笑他的名字,是菩萨保。”
写完这段,我不甚满意,将纸揉做一团。
“万岁爷,您是否可以过问一下,上书房里,孩子们读书的事?”
这句又太过于语焉不详,我又将之揉成了纸团。
终于,我思索良久,一字一句,写下了这样一段话。“雍亲王,见字如面。您让本福晋有空多教教儿女们读书,实在让人汗颜。不知能否到上书房里旁听一回,学点儿墨水,再回来教子读书。您的福晋,于碧海山庄,拜上。”
很快,穆特布便从乾清宫拿回来御笔一个大字----
“准”。
我花费了一早晨的墨水和心情,换回了金口玉言的这么一个字,竟然心中颇为欢喜。
拿着那个漆黑俊秀的“准”字,我珍爱地看了很久。
然后我站起身来,顷刻之间便整装待发。
诺如见我要出门,非要跟着我去。我推辞了一下,这个小人儿便老实不客气地坐在地上,用她的两条小胖腿儿,交叉将我的下肢夹住,然后全身猴在我的腿上,让我几乎移动不了脚步。于是,我便拖着她,慢慢地一寸一寸往门口挪去。
许姑姑赶了过来,笑问我们在做什么。我说,“宝儿这是想用她的花裙子帮额娘拖地呢。宝儿大了,可以帮额娘干活了。”
诺如听见我这么说,立即从我腿上下来,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她祈求的眼神,我只好半蹲下身子,又和她磨了半天。还是无法得到我可以单独出行的许可令。
最后她赢了,我答应了,也带她到上书房去。
一路上,我对诺如三令五申,不停地跟她说,我要带她去的地方,只有大人可以说话,她不可以说话。小小人儿不停地点头,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懂了没有。
来到上书房教室的门外,便有内官过来阻拦。穆侍卫言明我的身份来意,那人犹豫片刻,便放行了。
我让周嬷嬷和彩虹等在屋外,抱着诺如,轻轻走了进去,在后边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坐在上首的一位夫子,头发花白,看上去就是一位饱学之士的样子。他从眼镜的上方抬眼看我,沉沉说到,
“敢问这位贵人是谁?到此有何贵干?”
一众学子,似乎意识到了屋内的异样,全都回头或抬头看我。我看见了弘旺有些涨红的脸,他微微地垂着头。
我将诺如放在椅上坐稳,然后起身离开座位,向这位夫子行了一个万福请安礼。
“在下姓陈,很抱歉,打扰了夫子的课堂。在下听闻,犬子阿宝在课堂之上,经常捣乱不听话,不认真听夫子的宣讲。因此今日,便想来做个见证。”
我话音未落,诺如在旁边大喊,“弘旺哥哥!”
众位学子,有人哄笑起来,有人不屑一顾地撇嘴。
那位夫子,离开了他的座位,起身向我微微抱拳,
“雍亲王福晋大驾光临,倒是让老夫一时不敢接着讲下去了。”
我一听这话要糟,这肯定是生气了,责怪我妇道人家,打扰了他严肃的课堂了吧。
于是我急忙对他说到,
“还请太傅大人大量,原谅在下的冒昧。犬子年岁渐长,心里有话,也不与我这做额娘的多说了。在下心中焦急,才出此下策。还望太傅大人万万不要介意。还请您准许在下于此,旁听一堂。看看小儿是否专心听讲。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说完我又给他深深地行了一礼。
良久之后,我听到一声。
“那就委屈福晋,坐在后排吧。”
天呐,混进这京都大学堂旁听一节课,可真不容易啊。我松了一口气,终于坐了下来。
本来我今日是想来帮弘旺找回场子的。我想着自己,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大声宣布,
“我就是弘旺的额娘,这位是他的妹妹。到底是哪个臭小子叫他阿保的,你给我站出来。”
没想到,事实情况是,我好像比弘旺还要声微言轻,还要胆战心惊。
堂上的这位夫子,听有学子称呼他,正是那位著名的孙太傅。一转眼,他翻开了眼前的书,开始讲演起一段十分难懂的古文。我的面前桌上,什么都没有。笔墨纸张,一概皆无。我认真地听着孙太傅的讲话,试图从中理解一些什么。但是,这位太傅的口音,好像有些四川省的方言迹象,听起来十分难懂。听了半天,我完全不知所云。
这个时候,诺如又开始叽叽咕咕地笑。好像她和弘旺终于对上眼了。我看了一眼弘旺,他好像比刚才的窘迫,显得稍微自在了一点。
孙太傅讲了很久,让人昏昏欲睡。诺如竟然遵守了诺言,坐在她的位置上,一动不动,除了偶尔看到弘旺看我们,她便偷偷地笑,我向她几次发出噤声的要求。
突然,我看见弘旺从桌中取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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