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才停稳,高孝章与高孝瑜便掀开车帘,嬉笑着朝外张望,瞧见了两人母亲尔朱英娥、宋氏,更是喜上眉梢。
不等祖父高欢先行,当即踩着踏板下车,朝她们奔来。
身后的高欢摇头苦笑,又赶紧让人追上去,莫让两孩子磕了绊了。
对着俩孙儿,他是宠爱到了极致,若非20岁的小高王养生有道,保不准贺六浑都要起隔代传的心思。
元仲华、李祖娥等女瞧见扑在尔朱英娥与宋氏怀中的高家兄弟,眼中满是羡艳。
而其中,以高欢嫡长女高皇后神色最是复杂,若当初没有喝下那碗落子汤,也许自己的孩子也能走路了罢。
但也只是稍作遐想,高皇后含笑抚摸着自己肚子:她又怀了身孕。
有上次高澄的警告,她与元善见也不敢再自作聪明。
说来也是讥讽,元魏奉行百余年的母死子贵制度,到了元子攸与元善见,却担心起了子生父死。
不等高澄领着诸弟见礼,高欢先向元善见叩首拜谒。
儿子嚣张跋扈,蔑视皇权,但他贺六浑可是彻头彻尾的大魏忠臣,对待天子,那必须得是毕恭毕敬。
元善见已经从晋阳大军所造成的冲击感中缓过神来,他赶紧将高欢扶起,感慨道:
“高王无需多礼,昔日尔朱乱政,暴凌百姓,大魏有倒悬之急、倾覆之危,幸得高王建义,扫除奸佞,重悬日月,再造国家。
“高王有大功于国,得定策之勋,鸿勋巨业,无德而称,又嫁女于朕,是为丈人行也,朕欲赐王殊礼,请王勿要推辞。”
所谓定策,即指大臣谋立天子,高欢一生立下过两次定策之勋,其一自然是随尔朱荣推举元子攸为帝,凭此功勋,被授予铜鞮伯的爵位。
第二次则是听从高澄的建议,迎立元善见为帝,一眨眼,昔日八岁的稚子,如今也成了十七岁的青年人。
按理早该亲政,却因高澄太过热心为大魏做贡献,只得日复一日闷在宫中学医。
元善见这一番话大体出自真心,这些年来,高欢对他着实没得说。
不只是嫁女这一件事,高欢对元善见始终恪守礼节,从未有过逼迫之举,当然,恶人都是由高澄指派高隆之去做了。
虽然没有历史上元修能在洛阳聚集河南十万大军的权力,但这也不能怪高欢厚此薄彼。
毕竟这一时空有高澄坐镇,也不可能发生洛阳留守内斗,乃至禁军统帅娄昭弃军逃亡的事情。
只能说,元修如此大的权力,固然是北魏尚有忠臣,但更多是高氏内部给大伙整了活。
元善见唯一的一句违心话,便是要赐高欢殊礼。
自王莽代汉以来,加殊礼一词就已经变了味,又有后续曹魏代汉、司马篡位、以及刘宋、萧齐、萧梁南朝三代权臣篡国,哪怕街边顽童都明白,加殊礼便是篡国的前兆。
元善见虽是傀儡天子,又怎会主动规劝高欢受殊礼,不过是被高隆之奉高澄之意逼迫而已。
高欢固辞不受,他老泪纵横,一番恳切言辞,真让人以为他高氏满门忠烈
高澄明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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