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接连丢了几条性命,那群骑士也带着高欢的帅旗落荒而逃。
“大将军...”
段韶、斛律光正要解释,却被高澄握住了手:
“孝先、明月勿要担忧,不过是一些粗鄙之人的离间之言,澄又怎会中计。”
但那面帅旗终究还是验证了高欢兵败。
高澄无从判断高欢的生死,但潼关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一旦高欢真的死在战场,他迟迟不归,在晋阳收拢败兵的高岳会做什么选择,谁都无法保证。
这个年代,兵权就是道理,而谁掌握了并州胡,谁就拥有了这个天下最大的道理。
在最高权力面前,亲父子,亲兄弟尚不能相信,更何况只是堂叔。
谁知道遭受这样诱惑的高岳,能否一如历史,保持住对高欢的忠诚。
高澄不敢久留,但他也不愿放弃潼关。
于是留了段韶、慕容绍宗、王思政、可朱浑元、侯渊、独孤永业领战辅兵六万步卒守潼关。
以段韶为主将,慕容绍宗为副,临别之际,交代段韶守城之事要多听从王思政的意见。
高澄自己则率斛律光、高季式两人,领五千骑东出潼关,奔往风陵渡。
在半途遇见了斛律金派来的第一批使者,也确认了高欢兵败的消息,却依旧不知生死。
渡河北上之后,在蒲津,高澄让斛律光西渡黄河,再往华阴。
斛律光以为高澄相信了斛律金投降的传闻,既不放心自己在潼关,也不愿再带他往晋阳,斛律光执拗道:
“末将以性命担保父亲不会降贼,还请大将军莫要相疑。”
高澄握着斛律光的手,诚恳道:
“澄深知明月父子的忠心,若生疑心,澄又怎会放明月离开,如今华阴定是人心动摇,明月且去为我传话,只说澄已经控制晋阳局势,以安定华阴人心。”
斛律光听了这番言语,不再迟疑,立即渡河,下船后,打马直奔华阴。
在去华阴的路上,斛律光又遇见了窦泰至华阴后新派出的信使,赶紧让他们分为两批,一批往潼关传信,安定潼关人心,另一批去晋阳,直接告知高澄。
而此时的华阴,高欢在昏迷两日后,才醒转过来。
口渴难耐的他躺在榻上,喃喃呼唤道:
“蜜水,孤要蜜水。”
临时找来侍奉的婢女见他醒转,赶紧出门寻蜜水的同时,向窦泰报信,窦泰挎刀立在门口两天都没怎么合过眼。
听得婢女报喜,窦泰飞奔进屋,看着榻上无比虚弱的高欢,忍不住红了眼眶:
“相王!”
“是宁世呀,快扶孤起来。”
窦泰依言将高欢扶起。
高欢茫然四顾,却没看到高澄的身影,他急问道:
“阿惠呢?阿惠怎么还没来晋阳?”
窦泰一时语塞,在高欢的追问下,才将当时形势紧急,西军向东追逐,他只能把高欢背来华阴的事情如实相告。
高欢得知自己身在华阴,不由大惊失色,连声咳嗽下,好不容易抚平了气息,高欢焦急地问道:
“你们有没有通知阿惠?”
窦泰点头道:
“末将入城当夜就寻了旧部向世子报信,告知相王消息。”
这一次高欢彻底慌了神,连干渴都忘记了,他催促道:
“快些派人传信,让阿惠,让阿惠速往晋阳。”
“末将这就安排。”
窦泰放下高欢,让他好好躺着,随后大步出门,去安排使者向高澄报信。
高欢躺在床上,心底的担忧一直没有落下。
自己身在华阴,高澄远在恒农、潼关,兵败之后,晋阳正处于权力真空,随着溃兵逃回河东,原本留守却没有多少兵力的高岳,突然间手握重兵。
这是高欢所不曾预料到的,只希望高岳不要辜负这份信任。
高欢也明白不能责怪窦泰将自己带来华阴。
以当时的情形,能够逃得性命已是万幸,窦泰冒死将自己驮出战场,这份情谊无论如何都要记下,又哪能去责怪对方没有再冒险将自己送回晋阳。
窦泰再进门时,端了一碗糖水。
身后还跟了听说高欢清醒过来的诸多将领,如斛律金、彭乐、薛孤延等。
高欢喝了一碗糖水,感觉舒服了许多。
看着众将都是一副关切之色,高欢又强打起精神,与众人勉励道:
“关东兵马雄壮,一败而已,我等尚可卷土重来。”
众将也纷纷进言,希望高欢能够保重身体,言说关中残破,只需休养一二年,再兴举兵,关中一战可下。
勉强坚持了一会,高欢就感觉头痛欲裂,不能让众将敲出端倪,高欢强忍痛楚,挥手命众将先行退下,又留窦泰、薛孤延轮流为他看守,便再也坚持不住,晕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