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庆林有些愁闷,这为政之道,并不比率军如何轻松,他试探着开口道,“苛政猛于虎吧。”
林椿微微点头,解释道,“百姓,或者是平民起身的小官贿赂这些人,并不算是期待从他们手中收获什么,而是害怕被祸害。”
点了点纸上正中间的名字,不无嘲讽的又道,“这便是齐相多年经营的结果。”
吴庆林盯着纸,若有所思。
“在陛下不知道的情形下,祸害政敌的能力,便是齐相的看家本领,某种程度上来讲,倒也是难得。”
毛笔在齐相的名字上重重地划上一个叉,林椿的语气变得杀气腾腾,“为苍生社稷,为陛下治下清明,此人必除。”
吴庆林怔怔的看着她,突然轻笑了出来,“如今齐家是你的倚仗,你如此直白地提出来,不怕我以为,你是要报私仇?”
“我倚仗的,从来不是家世,而是陛下的宠爱,更何况,我是真心为陛下,为你的江山社稷而说。”林椿的这句话取悦了吴庆林,他往后一躺,笑眯眯地靠着椅背,道,“那便如你所愿。”
“此外,还有一事。”林椿原本握着狼毫的手放下,抚到了吴庆林的手背上,柔软无骨一般,软趴趴地搭着,吸去了他许多的注意,只觉得痒呼呼,麻酥酥。
“但说无妨。”吴庆林翻手拉住林椿,开始把玩,贵女的手大概有些薄茧,也仍旧是,指若削葱根,指尖一点红如新开桃花,慢慢地摩挲起她的皮肤,眼神也有些痴痴的。
“陛下可听过‘君子远庖厨’。”林椿看一眼吴庆林,并不收回手,含笑问道。
“自然听过。”吴庆林在林椿的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宛如情人密语一般温柔地抱怨,“说了只有你我二人时,不要叫我陛下。”
“礼不可废。”林椿笑着继续解释道,“若是陛下生气,我也依旧要讲。”
额角跳了跳,吴庆林心中有些不大好的预感。
听到林椿继续道,“君子远庖厨,这种不忍心正是仁慈的表现,君子对于飞禽走兽,见到它们活着,便不忍心见到它们死去;听到它们哀叫,便不忍心吃它们的肉。所以要远离庖厨。”
“我要劝陛下的,也就是如此。处斩犯人,需经三司会审,定罪后,也要择期问斩。”林椿收回自己的手,眼睛正视吴庆林,是不容辩驳的严肃,“我希望陛下,不要再亲手杀人了。若是一日被陛下所杀之人的亲眷,现在就在门口,他们破门而入将陛下拖到雪地里,把陛下脖子吊起来,不容陛下辩驳,何如?这样当然是非常痛快的,坏的一方面是它容易颠倒是非。”
林椿扳正吴庆林的手,强迫着他正视自己,“三司会审,严循律法,尚且还会有冤假错案,陛下以为,自己便不会误杀吗。”
吴庆林的脸色变了几变,沉默下来。
林椿也沉默地同他对视,此时两人均紧抿着嘴,像是在玩“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眨眼不许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