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战俘营内外骤然火光四起,夏侯婴飞身而起,也不管身后的庞班和沈信是不是阻止,毫不犹豫冲入了火海,可那陷入灼烫烈焰中的营帐内除了一具形容可怖通体漆黑散发着焦油味儿的尸体外再无一人,空空如也。
“殷荃!”在火海中高喊她的名字,夏侯婴眉峰拧紧,一双秀致的手攥紧成拳,火光呼啸,将他森白发青的骨节照的狰狞。
“夏侯婴!!”帐外传来比先前更洪亮的叫喊,被卫钧从火海中抢出的殷荃挣扎不休的想要冲回去,却被他死死拉住。
烈火“噼啪”声中听到她的声音,夏侯婴立即电射而出,飞身至她眼前。
只见一抹雪亮如黎明天光般笔直清绝的身影自熊熊烈焰中从天而降,火焰橙红的光映在他雪白不染纤尘的衣袍上,如染血的旌旗,直晃进众人视线里。疾风鼓动着那飘摇不断的衣袂,烈烈作响,似来自地狱魍魉的低鸣,映他一身巍然萧杀。
他垂落视线,将她光芒四射的笑脸收入眼底,一霎心中如电流激荡,灌入五脏六腑。
她实在太过不同寻常,方才听她一声惊叫,他几乎要将所有拦在他身前的士兵尽数掀翻,也要在第一时间来到她面前。
可现在看她脸上耀眼夺目的笑意,他又暗叹自己的冲动。
他,已经许久不曾有过这般激荡难平的心绪。
全是,因为她。
夏侯婴望住殷荃,心中滚着一丝闷痛,却甘之如饴。
只要她没事便好。
他并不知道战俘营内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他却能推测出个七八分。
直属察尔罕的机密刺客团向来阴险手辣,从未失手,在卫钧之前,殷荃定是想出了什么办法拖延时间。
如是暗忖着的夏侯婴心中微动,看向她的眸光几分明亮几分阴翳。
他抿直唇线,手臂动了动,似要抚上她瘦削的脸颊,却终究没有动手。
殷荃的胸口起伏着,不知是因为受惊还是因为兴奋。
“那个刺客突然就自燃起来了!”瞪圆着一双明眸,她指向他身后轰然倒塌的营帐,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
“还好卫钧及时赶到!”说着,殷荃收起视线,冲全身包裹在深青色斗篷中的卫钧咧咧嘴。
耳边是“咚咚”不止的心跳声,她抚着胸口,低低喘着气,不知何时起,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方才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现在回想起来,令她有些后怕。
若非那刺客体内的毒性发作,恐怕现在那具被烈火烧融成焦炭的尸体就会是她自己的。
思及此,她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抬头朝夏侯婴看去。
方才她似乎听到了他呼喊自己的声音……
那声音里带着急切,带着焦虑,不再如以往那般平淡清冷。
心中淌过一股热流,殷荃定定望住那一抹松柏般笔挺的身影,正欲上前,不料夏侯婴竟转身朝沈信走了过去。
“沈统领,鹿鸣关闸口并未遭人破坏,内奸是何人,不言自明……”夏侯婴并未将话说完,只将一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眉目含霜。
“末将有罪!!”“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沈信只觉浑身僵硬,肺腑发寒。
错信奸人,陷军中将士与国之百姓于水火之中,他已不配这戍北统领将军的职衔。
“不知者不罪,内奸混入,本就防不胜防,但你身为一军之首,国之铁壁,错信奸贼,当罚;陷忠良于不义,当斩。”夏侯婴负手立在沈信身前,声沉音稳,如铁锤震鼓,纵使夜风呼啸,却依然不显薄弱。
他的声音如刺破夜空的一霎火光,染锋锐的寒芒,直捣入众人耳膜,搅乱一片寂静,却令这夜更深,更浓。
“末将愿戴罪前往剿灭我戍北奸贼!”
“也好,本王以为,这场守关之战,有个人比本王更合适镇守在此。”说罢,夏侯婴朝旁一让,重重人影朝两旁分裂开去,现一高大人影,人影周身埋没在浓黑的斗篷中,戴着兜帽,看不清容貌。
那人直走到夏侯婴与沈信当中时,才将兜帽脱下,抱拳道:“罪臣陆逊,见过端王!”
陆逊的出现,顿时令在场几位将军震惊不已。
“当务之急,便是全力镇守鹿鸣关。本王希望,诸位将士能尽弃嫌隙,共卫我西凉江山!”
掠过那几人眼中全无掩饰的惊异,夏侯婴并不点破,只继续说了下去。
陆逊重回戍北军虽令包括沈信在内的诸多将领有些尴尬,几人却很快便将这种尴尬抛诸脑后,全力进入御敌状态。
夜空漆黑,乌云渐起,原本清晰可见的弯月与星子均被铺天盖地的云层遮蔽。
风,越发的猛烈起来,似乎是变天的前兆。
殷荃曾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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