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腐烂成泥,三妮儿别开眼睛不敢看,在小东海,她没有到城外的医馆,没有看到患病不治的人离开,没有看到深山中的大坑,石灰掩埋下的尸体。
这一路行来,给她的震撼无法言喻,只有夜里入睡时,半夜的惊醒和抽泣,让人重新想起,她不过是豆蔻年华,哪里经历过这些苦难,哪里需要经历这些苦难。
张机叹息:“医者,便是见惯了生死,也无法对这种情形淡然处之,你会害怕也是正常的,但是你莫忘了,你如今也是医者了。”
三妮儿点点头,记下了老师的教诲。
他们在会稽郡四处游历,还有些余波未了的地方,他们便停下来,看诊,开放,跟当地的医者一起处理疫情,夜里张机继续写他的著述,这些日子,他的身体明显大不如从前了。
三妮儿执笔,将张机的著述一字一句誊写出来,她知道这将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临睡前,她对宋晓泠说:“我觉得我不会再回小东海了,可是爹娘怎么办,他们膝下无子,大姐姐又嫁的远,我该怎么办?”
宋晓泠想对她说:“兴许再过几年,可以回小东海伺候双亲呢,现在就想好眼前的事情就好了。”
三妮儿也没想那么多,谁都没想到,张机会撑不过建安二十四年,谁都没想过,他们只有两年的师徒缘分。
好在张机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对三妮儿倾囊相授,这两年,三妮儿的医术在张机的精心指导下,突飞猛进,那么多的游历和现场,也让她有了许多实践的地方,这些全都是最为宝贵的经验。
“如今,就算是颜夫人再活过来,你们也能攀谈一二了。”张机十分得意的说。
“师父,您说的哪里话,颜夫人那样高的医术,弟子怎敢在她面前妄言一二。”三妮儿不是谦虚,而是颜夫人母女在她心里,真的是如神祇一般的存在。
张机捻须笑而不语,他此生两大幸事,一时结识了颜夫人,二是人生末年,收了这个得意弟子。虽说她们两人出身不同,际遇不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身上都有一种十分相似的气质,大约都是不服输,不认命吧。
这何等的重要。
三妮儿原本以为自己还有很长时间追随师父,可是没想到出了小东海之后,师父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总是反反复复咳嗽,他自己是大夫,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操劳过度,即将油尽灯枯。
张机总觉得只可惜,还没有将三妮儿调教好,委屈了她这么个好学生,总觉得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很多事没有交代。
这一路走得十分缓慢,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清理干净,耗费了张机许多心力,最后实在走不动了,
他们就留在了建邺,三妮儿租了一处小门面,开了一个小小的医馆,只可怜医者不自医,张机的身体日渐衰弱,最后没有熬过建邺的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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