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低声道。
在建邺城里只有两支骑兵,一支是早已经残破不能战的老军,而另外一支……
“竟然这样凑巧么。”阿布握紧了手中的大戟,他已经给这柄大戟取了一个名字叫“方天”,其意思是方寸天地,也是希望这柄大戟能够如同铁壁一般,让敌人不得寸进。
“也是,这世上的相遇,总是这么猝不及防啊。”阿布突然大笑起来,随后他气沉丹田,吼声如雷传遍军中,“列阵!准备抵御骑兵冲击!”
号角呜咽着,它唤醒了战鼓,震起了鼓面上的雨珠,砰砰砰,砰砰砰,宛若回应那起起落落的马蹄声。
数千人无法轻易在这样拥挤的街道之中直接展开,但这些对巷战已经不陌生的的兵丁却都十分自觉地进入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看上去井然有序。
列好阵形不久,马嘶声就已经穿破这片风雨,先是几个马头,然后是他们壮硕的身躯,随后是十几头,二十几……
青州鬼骑的身影一个个地出现在这片雨中,脸上戴着的恶鬼面具让他们就像是夜里巡游的百鬼,裹挟着这片风雨,向着这边奔袭而来。
当先的一人并未佩戴面具,裸露出一张年轻且英俊的脸,身上甲胄肃然,一杆染血的长枪斜指地面,随着马背一起一伏。
阿布当然认识这个年轻人,甚至从很早之前,他和这个男人被私下称作太学堂“双壁”。
不是珠联璧合的璧,是悬崖绝壁。
孙青作为世家子弟最为突出的一人,自然没有人怀疑过他将来会成就大功业,并代表着士族势力在这荆吴朝堂之中占据一席之地。
而阿布出身贫寒,正是诸葛宛陵所看重的太学堂学子,天然就被打上了一个诸葛派系来日可期的好苗子的标志。
两人正如悬崖绝壁一般,一面会当凌绝顶足以总揽天地美景入眼的得天独厚,另一面则是背靠万丈深谷,终有一天,必然会有一人在争斗中跌落深渊。
为了和孙青比肩,阿布不可谓不刻苦,否则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年纪就入了小宗师境界,但样样都和孙青相比的话,依旧还是暗淡不少。
即便是到了今天,他依旧不认为自己有哪个方面能胜过孙青。
但那又如何?
即便是从未有过胜绩,可今日之局,他不胜……宁死。
“举矛!”阿布如虎一般发出怒吼。
昔日的军演历历在目,他还是守的一方,他的前方,矗立着数千名敢死之士!
他身旁的老将面色沉着,稳稳地举起了那一面象征着荆吴的旗帜,它在和风雨搏斗,猎猎作响。
双方在接触的第一时间,几乎没有打过任何招呼,更没有惺惺相惜地见面行礼,只是在沉默中轰然地撞击在一起。
青州鬼骑并非擅长冲阵的骑兵,但在城内的街道,闪转腾挪的空间自然被限制了太多,自然难以绕过这一道防线。
这样浅显的道理,阿布知道,孙青又如何不知道?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最为暴烈的攻势,目的就是要以力破巧,在步军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就撕开阿布的阵列,强行抓住那胜机!
轰地一声,前排的盾兵无法支撑这股巨大的力量,直接被冲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健硕的马蹄在人群之中四处践踏,更有一些人在那股冲击力之下直接飞了起来。
当然,青州鬼骑一方也并不好过,在碰撞的第一时间,不少战马直接被刺中了胸膛,凄厉的嘶鸣声中,这些被精心饲养的优异战马轰然倒地,鲜血流了一地。
青州鬼骑们却十分灵敏地在战马倒地之前就地一滚,没有被自己的战马压倒在地,同时扔掉了手中的长枪,抽出腰刀开始步战。
仍旧坐着战马上的青州鬼骑们依旧握着长枪,训练有素地向前推进,轮番地冲击步军本阵,把步军的前阵变成了一片猩红地狱……